芙芮夫人今天也起得很早,她一向精力旺盛又不怎麼需要睡眠,況且今年的學院魁地奇比賽确實沒什麼學生受傷,她就更不會因為忙碌而疲憊。
昨晚上隻有一位格蘭芬多的一年級男學生因為從樓梯間的高處墜落而被送到醫療翼。大概是因為那孩子屬于麻瓜出身,對巫師界的魔藥和治療手段還不那麼了解,以至于他不停地崩潰哭喊出“我是被城堡詛咒了!我要變成殘廢了!”之類亂七八糟的擔憂。
芙芮夫人不得不在愈合藥劑裡摻入一點點安眠劑強行讓這個傻孩子安靜下來,否則整層樓的畫像都會被他吵醒,然後開始大聲抱怨能不能讓他們睡個好覺。
至于什麼“詛咒導緻墜樓”的說法,芙芮夫人對此将信将疑。因為以前也有過麻種學生被純血出身的學生施法受傷後來到醫療翼治療的事件,但他們的所作所為很快就被教授找到證據并予以警告和懲罰。
小孩子做壞事通常很容易留下痕迹。而這次卻是在場的不少學生都看見,是他自己沒注意樓梯還未從石柱上完全延伸出來,一腳踏空才墜落的。
芙芮夫人輕手輕腳地走到那個還在熟睡的格蘭芬多男孩旁邊,仔細觀察過他紅潤臉龐和平穩呼吸後,才又幫他拉上床簾,以免他被等會兒升起的太陽驚擾睡眠。之後她來到配藥室裡看看有沒有庫存短缺的藥劑需要報備。
正當她在一邊清點藥劑,一邊吩咐自動羽毛筆在筆記本上記下數量時,配藥室的木門被敲響幾下。
這時候是清晨,學生們和教授們都還沒起床呢,就算是早起散步也不會爬上好幾層樓專門跑來這裡才對,芙芮夫人疑惑地想,她轉身去拉開木門,發現是一位穿着斯萊特林校袍的金發女孩。
“打擾您了,夫人……”女孩膽怯地問候,糊滿半張臉的血紅被她另一半的蒼白臉色襯托得尤為刺目,“我騎掃帚不小心摔了一跤,想來問您要一些愈合藥劑……”
阿芒多·迪佩特身為霍格沃茨學校的校長,總是要在學生們開始一天的活動之前起身——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他這個年紀也确實睡不了什麼懶覺。不如起來多活動活動這身老骨頭,然後就着溫暖爐火喝上一杯熱茶,可比躺在床鋪上要來得舒适。
不過今天迪佩特校長還沒來得及啜上一口杯裡泡好的紅茶,就被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這惬意的清晨時光。
知曉樓梯通行口令的主要是四位院長,這讓他暗自擔心别是學生出了什麼事吧…
“進來吧。”校長辦公室的木門應聲而開,擔任斯萊特林院長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教授裹着一身毛絨絨的睡袍、頂着頭上同樣毛絨絨的睡帽急急忙忙走進來,身後還跟着管理醫療翼的芙芮夫人和昨天向他請假的安娜斯塔西娅·萊斯特蘭奇。
芙芮夫人剛進門就率先劈頭蓋臉地一頓訴說,差點直接用話語把這位性格溫吞的老校長給砸暈過去。
“好了——好了——芙芮夫人,先讓我看看萊斯特蘭奇小姐的傷勢是否如你說的那樣嚴重,好嗎?”迪佩特校長好半天才理清芙芮夫人想要表達的内容,他朝躲在芙芮夫人身後的你招招手,示意你走近來讓他查看傷勢。
“……隻是摔傷,教授,我不小心從掃帚上摔下來……”你走過去小聲地解釋。
“噢别聽這孩子瞎說!如果是摔傷,那我早就讓這道傷口消失得一幹二淨,還需要打擾您和斯萊特林院長嗎?”芙芮夫人氣憤不已,飛快地說:“這道傷口根本就是惡咒造成的,到現在還在流血呢!斯拉格霍恩先生能證明我說的都是實話,他也知道直接用藥劑是沒辦法讓傷口愈合的,而我不擅長解咒——”
斯拉格霍恩教授也難得用上嚴厲的語氣控訴道:“芙芮夫人說得沒錯,先生…學校裡不可以使用惡咒傷害同學,而且萊斯特蘭奇小姐是年級第二名,她是我的優秀學生之一,我希望能為她讨個公道!”
“我知道……孩子,你再走近些,讓我看看。”迪佩特校長動作輕柔地拂開遮住你右臉的頭發,仔細觀察那道幾乎能看到眉骨的深刻傷口。
“确實是惡咒,不解咒的話就無法愈合。”迪佩特校長肯定了芙芮夫人的說辭。但是芙芮夫人并沒有因此變得平靜,反而怒火中燒,“到底是哪個學生作出這麼惡毒的事情?!告訴我們,孩子!迪佩特校長會讓這個行為惡劣的學生受到應得的懲罰!”
“請你冷靜些,芙芮夫人,我想這應該不是學生能夠造成的傷害……而且據我所知,萊斯特蘭奇小姐昨天下午一直不在霍格沃茨,她說她的父親希望能見自己一面,所以找我請假出趟遠門。這麼說來……可能是在半路遇上什麼黑巫師……”迪佩特校長掏出自己的魔杖随手在你眼前輕輕晃動一瞬,你右眼上方的疼痛立時減輕許多,傷口也不再出血。
斯拉格霍恩教授見狀,連忙從口袋裡拿出那瓶剛用過幾滴的白鮮香精,仔細地滴在你的傷口上,傷口很快收攏、變小、結痂。
“再讓芙芮夫人給你塗上幾次藥膏就會完全痊愈。那麼,孩子——現在告訴我們,你是在路途中的哪處地點遇上的黑巫師?”迪佩特校長揮動魔杖清理過你臉上的血污後,慈祥地拉過你的手輕拍着安撫道:“我會通報給魔法部,讓他們給予那些壞家夥一些懲罰。”
“……沒有别人,先生……不是什麼壞家夥……”你的言語哽咽地小聲說,肩膀因為悲傷和恐懼而微微顫動,“是……我的‘父親’……”
……
添加過入浴劑的浴缸裡,肥皂泡泡與氤氲熱氣纏繞。你惬意地将自己沉入熱水,靜靜感受身上積累将近十小時的路途辛勞被融解、洗淨。
想到剛剛在校長室裡,那幾位成年巫師在聽到你“幫行為狠辣的父親辯解”時的痛惜神情,你難得感到心情暢快。隻要身為受害人的你堅稱自己的受傷不過是一場“意外”,他們就當然不能像對待遊蕩在野外的黑巫師們一樣通報魔法部并坐實那個男人的攻擊行為。
你所想要的隻不過是加深身邊的成年巫師們對那個男人的印象。
他躲在那座豪華的窩巢裡以及老萊斯特蘭奇的保護下實在太久,是時候把他慢慢扯出來見見陽光了。而且拔除膿疱總是要等到它最成熟的時機:将膿液和壁囊一起連根剝離,這才是永絕後患的最佳方式。
你擡腳把一些泡沫踢離水面,看着它們在浴室裡慢慢飄蕩、墜落,最後觸地破碎。接着起身離開浴缸,打開淋浴将身上的泡沫沖洗幹淨後,用熱氣咒烘幹頭發和身上的水漬,再來到穿衣鏡前穿好幹淨的另一套校服。
在戴上芙芮夫人給你準備的藥敷眼罩前,你湊近了穿衣鏡去觀察自己右眼上方的傷口:已經結痂的細長褐色痕迹貫穿你眉毛和眼皮,右眼的眼白還有些充血,讓你想起一些勇者小說裡的主人公也擁有這種類似的疤痕,看上去非常帥氣。
可惜芙芮夫人向你保證這些疤痕不會留到明天上課前,你隻好遺憾地戴上眼罩,離開盥洗室時還在心裡模仿那些主人公的說話語氣——‘疤痕是榮耀的象征,是我曾奮力戰鬥過的證明!’把自己給逗樂得不行——噢對,你想起還有藏在寝室床底的一萬枚金加隆,這樣一來與那些靠打家劫舍緻富的傳奇故事簡直不能更匹配!
你腳步輕盈地想往自己的2年級女生寝室走去,準備睡上一整天将昨晚因為趕路而缺失的睡眠給補回來時,卻聽見身後有道飽含埋怨的女聲喚道:“安娜斯塔西娅——!!”
糟糕…你頓時愁眉苦臉地停下腳步,心想自己居然把這事給忘得一幹二淨。
“為什麼你昨天沒來看我的比賽?!”柳克麗霞·布萊克氣勢洶洶地小跑到你面前喋喋不休道:“就算是有急事,你也應該提前和我說一聲……”這位明豔的黑發女孩看見你右眼上那條眼罩時突然止住責備聲,疑惑地改口問你:“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