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芳萍原本是高中語文老師,十幾年前認識了來京城打工的王翔。
那時王翔在一家飯店當墩子,這家飯店距離袁芳萍任職的高中不遠,不少老師會去這家店聚餐,王翔因此對袁芳萍一見鐘情,并展開了猛烈追求。
不久後,袁芳萍就被王翔的花言巧語所騙,兩人迅速墜入愛河。
不顧父親反對,她搬出來和王翔過起了同居生活,等生米煮成熟飯,生下孩子後才回到娘家。看孫女乖巧,袁家才勉強同意了這門親事,替兩人舉辦了婚禮。
可對于領證這件事,王翔一直以各種理由推脫,袁芳萍也沒有過多在意,隻說女兒也有了,領證是遲早的事。
一開始兩人在袁家的幫襯下還算幸福,可久而久之王翔不滿足現狀,哪怕袁家出資替他開了一家飯店,他還是得隴望蜀,總想着有一天能發大财。
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結識了顧婉婉的母親——魏虹,因此幹脆家也是隔三差五才回來一趟。
袁芳萍發現這件事,是某日王翔醉酒回家,她無意看到他手機裡的短信。
她這人性格柔軟,也不願這段有實無名的婚姻難堪收場,她并沒有與王翔吵鬧,而是選擇和平分開。
可王翔并不滿足于此,索要分手費不成,竟然在家裡的汽上動了手腳,将母女倆的死僞裝成交通意外。
起初袁芳萍也認為是意外,覺得是自己傷心過度,精神恍惚未能及時踩刹車,才導緻車子沖出隔離帶。
可老天有眼,她死後魂魄殘留陽間時,聽見了王翔和他老鄉的一通電話。
她這才知道,原來刹車片确實更換了,但卻是更換成了接近報廢的刹車片與刹車盤,這才導緻了事故發生。
現在女兒已經去投胎,可袁芳萍怨氣難消,徘徊在陰間不肯離去。
在得知謝婉兒借顧婉婉的屍體還魂後,她便跟了過來。
顧婉婉聽得直皺眉頭,半晌才說,“可他有個女兒叫王籽苗。”
袁芳萍聞言也傻眼了,她和王翔結婚數十年,并不知道此事。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怪不得他一直不肯和我領證,想來他還有一段婚姻,王籽苗就是他和其他女人生的。”
顧婉婉又陷入了沉思,隻聽旁邊的女鬼說,“他和你是事實婚姻,也犯了重婚罪,去警局一查戶口就知道,這事他跑不了。”
另一個女鬼也說道:“他的前一任妻子是不是也死了?還是說根本不知道他在京城的事?”
“能看看這個王翔的死期是多久嗎?這種人說不定明天就被車撞死了。”
顧婉婉回頭問謝必安,“白爺,能幫我查查嗎?”
謝必安驚恐地搖着頭,“這這這…”
顧婉婉拉長臉,正欲撒嬌,門外傳來腳步聲。
範無赦催促道:“我們該走了,對了婉兒,人間的事不是我們能随意插手的,一切自有命數,若你想要替袁芳萍伸冤,就得按人間的規矩來。”
說罷,他們帶着女鬼一同消失了。
隻是袁芳萍離開時泣血的雙眸,讓她久久不能平靜。
直到門被推開,她才從那個絕望的眼神中抽離出來。
賀之淮的助理推着他進來了。
助理将拐杖遞給賀之淮,低聲說,“賀先生,您和太太先休息。”
賀之淮接過拐杖,顫顫巍巍站起來,看模樣還挺費勁。
顧婉婉心中腹诽:裝挺像。
她想了下,賀之淮今年二十六,裝了八年了,确實是個合格的好戲子。
她也配合,站起來去攙扶他,“賀先生您慢點。”
二人已經結婚,她急忙改口,“老公,你慢點兒。”
賀之淮一貫淡漠的臉上出現一絲錯愕,眉頭不自覺地蹙緊,張了張嘴,險些把罵人的話給說了出來。
待顧婉婉将他扶到沙發上坐下,賀之淮才給了助理一個眼神,示意他離開。
助理關上門,顧婉婉松了口氣,剛想開口問他裝什麼裝,賀之淮又做出噤聲手勢,并且那雙病恹無神的眼睛透出幾分銳利,瞪了她一眼。
顧婉婉一把将嘴巴捂住。
不會手語,她隻好用手指指房間,再指指賀之淮的嘴巴,又指指自己,然後擺手,在腦袋旁邊畫圈。
意思是:為什麼在家裡也不敢說話,我保證不說。
賀之淮沒看懂,将本子和筆丢給她。
顧婉婉看懂了。
下筆的時候卻遲疑了一下,她的字很難看,她朝賀之淮不好意思笑笑,才敢落筆。
【賀先生。】塗花重寫【老公,這在家裡,你有什麼話都可以說,我會替你保密。】
将本子遞給賀之淮,他看了一眼,并沒有立刻給予答複,隻是眼神冷漠的看着她。
許久,才在本子上寫下幾個字。
【是誰勸動了你,和我結婚。】
顧婉婉張着嘴,說黑白無常說三個月後我的死期就到了,讓我不要破壞顧婉婉原本的命數,别給閻王添麻煩,你會不會認為我是瘋子?
喉嚨裡的這串話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她蹲在地上,托腮盯着賀之淮。
他已經被自己撞破了不是瘸子啞巴,為什麼在隻有兩人的房間,他還要裝?
顧婉婉眼眸一亮,奪走他手裡的本子。
【房間裡是不是有竊聽器?】
寫完她乖巧地将本子遞到了賀之淮手裡。
那張波瀾不驚,生人勿進的臉抽動一下,握着本子的手微微顫抖。
擡眸看着一臉天真,期待他回答的顧婉婉,賀之淮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幾分,最後幹脆将本子一丢,泡起茶,點起檀香,不再和顧婉婉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