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爹領人深入雪原,冒死去救聖上……”
似乎是擔心她聽不懂,衛國公解釋道:“雪原極為兇險,當時恰逢暴雪天氣,貿然進入,辨不清方向,便極有可能被困死在其中。”
衛國公的聲音顫了顫:“兩日之後,聖上先一步出了雪原,聲稱與鎮國将軍并未遇見,輕騎兵撤離之際,你爹爹……被他的戰馬馱了出來,出來之時,身上隻着單衣。”
江辭甯喉頭發苦,似是自言自語:“衛伯伯,我爹爹歸來時,渾身皆是劍戟之傷,戎狄淬毒于箭矢之上,箭矢射中爹爹胸口,才害得他喪命。”
她親眼看過爹爹的屍身的,那是正是寒冬臘月,爹爹的屍身保存還算完好。
她雖年幼,卻記得棺椁之中的爹爹皮膚呈中毒後的藍紫色,露在外面的手部、臉部皆是傷口……
衛國公似乎也明白她想到了什麼,搖頭道:“凍死之人,亦會出現相似體征。”
江辭甯不敢置信地擡起眼眸。
衛國公道:“當年前往雪原救人者,無一生還,因隻有輕騎軍侯在雪原外,親眼見到此事之人并不多。”
“傳回大軍中的消息乃是鎮國将軍與戎狄殘軍在邊境交戰,不幸戰死,卻無人知道事情真相到底如何。”
指甲已深深嵌進掌心,隐隐有血腥味散開。
江辭甯質問道:“衛伯伯說了這麼多,可有證據。”
衛國公看她一眼,沉默着将一個小匣子推到她面前。
匣子中放着一枚雙龍雲紋玉佩,還有一封信。
江辭甯匆忙展信,信上所說,正是方才衛國公所述之事。
衛國公或許是覺得太殘忍,隐去了兩件事。
“……将軍探路,以枯枝荒石為引,兩日不食,力竭而倒。帝沿路出,過将軍而不救。”
“……帝于雪原外盤桓兩日,見弓箭手出入營帳,複又醫者言,将軍毒至心脈,氣絕而亡,帝悲恸大哭。”
衛國公不忍地看着面前臉色煞白的江辭甯,歎道:“這塊玉佩乃是聖上幼時先皇所賜,他自幼帶在身邊,後來于澧州之戰遺失。”
“澧州之戰本就疑點重重,當年我接到的戰報乃是戎狄軍已經退至邊境,鎮國将軍自然明白窮寇莫追的道理,又為何會同戎狄殘軍糾纏?”
“這個匣子乃是兩日前送到衛府門口的……若信中所言非虛,倒是與當時的情形更加吻合。”
“如今也算是人證物證俱在……”
江辭甯眼圈猩紅,死死盯着那塊雙龍雲紋玉佩。
衛國公一聲歎息,“你放心,我已命人去追查送信之人,若有線索,我會及時知會……辭甯!”
衛濯不知爹爹要同江辭甯說什麼,一直偷偷候在不遠處,可惜爹爹将書房把守得十分嚴密,他什麼也聽不見。
他正百無聊賴地看着天上的流雲,忽然聽到書房傳來一聲驚呼!
他周身一顫,飛也似地奔進書房!
卻見江辭甯昏在地上,不省人事。
衛濯當即變了臉色:“辭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