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章宮中,太後正抱着雪眉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
貓兒舒服地直呼噜,尾巴也親昵地在太後懷中蹭來蹭去。
太後身邊的蓉芝姑姑輕聲禀報:“……長甯公主在衛府呆了小半個時辰,馬車修好後,午食都沒用便離開了。”
“叫奴婢看來,的确是巧合。”
太後撫摸着雪眉:“長甯和那衛小世子兩人幼時也算是青梅竹馬,同為武将之家,若是不出意外,說不準還真能成就一樁姻緣。”
蓉芝忙道:“那衛世子再好,又哪能比得上咱們太子殿下?”
太後漫不經心道:“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衛府也是秋後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
蓉芝心中一驚,連忙垂頭。
太後把雪眉抱起來扔到地上:“去把蔓怡叫過來,哀家好些時日沒見着她了。”
另一邊,馬車已經行了大半路程。
江辭甯端坐在馬車中,就連鬓發都不曾亂一絲。
隻有風荷和抱露知道她在衛府裡昏了一回,兩人反倒是緊張得臉都煞白。
抱露撿了些殿下平日愛吃的糕點,往她面前送了送:“殿下,您用一口。”
江辭甯便接過來,木讷地一口一口吃掉。
風荷怕她嗆着,忙遞過茶來,江辭甯也一口飲下。
風荷連忙将空杯子接過來,與抱露對視了一眼。
這衛國公到底同殿下說了什麼?
兩人惴惴不安了一路。
天将将擦黑的時候,馬車到達了鄞州城驿站。
江辭甯食欲不佳,吩咐大家好好用一頓,自個卻早早回了房中歇下,就連風荷和抱露也不讓進來伺候。
風荷放心不下,在門口聽了片刻,見屋内一片靜悄悄,便悄聲對抱露說:“先讓殿下睡一會吧。”
兩人無聲無息離開。
江辭甯在床榻上坐了片刻,忽然起身,一把推開了窗棂。
長街之上熙熙攘攘,一個身着黑衣的少年立在一家面攤前,見江辭甯猝不及防推開窗,猛然背過身去。
等了片刻,少年緩緩擡起頭,見江辭甯依然好整以暇立在窗棂後,無奈笑起來。
片刻之後,衛濯悄無聲息摸進了江辭甯的房間。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是于禮不合,但為了避人耳目,衛濯不得不這樣做。
江辭甯坐在窗邊,遙遙看向窗外夜色。
華燈初上,昏黃的光交織成網,白日裡熙攘的街道似乎都變成寂靜長河上浮動的粼光。
而少女的側臉便如懸于暗夜之上的明月,耳畔碎光閃動,如星伴月。
衛濯聽到自己的心髒在劇烈跳動。
分明是極為寬闊的房間,衛濯卻忽然覺得束手束腳。
他挑了個離她最遠的角落站定,方察覺到自己的衣衫都被一陣熱汗沾濕了。
江辭甯依然沉默不語,衛濯深深呼了一口氣,率先開口:“殿下忽然暈倒,卻又着急離開,我實在是放心不下,故而貿然跟來……還望殿下贖罪。”
江辭甯回頭,看向一身黑衣的少年。
她耳畔再度響起衛國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