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甯祭拜完江嘯的第二日,有人用箭射了一封信在寶月樓門口。
他們走的時候,江辭甯将寶月樓的牌子壓到了墓地前,那人若是有心聯系,自然會前來。
隻是江辭甯沒料到對方動作那麼快。
信裡隻有寥寥數語,約她于今日戌時單獨在軒轅閣見面。
江辭甯打算去赴約。
徐家人不知道為何江辭甯要去見一個神龍不見首尾之人,試圖勸她:“小甯,此人來路不明,做事又如此鬼鬼祟祟,你去赴約實在是不安全。”
江辭甯卻問徐步淩:“兄長,你與那人交手的時候,覺得他的身手如何?”
徐步淩回憶了一下,道:“進退有度,身法靈活,像是個練家子。”
徐硯聞言了蹙下眉:“小甯是懷疑……此人乃是你爹爹的舊部?”
江嘯手下的确是有一支勇猛精進的軍隊,當時衆人皆稱,不用幾年大齊便會有第二支衛家軍。
可惜江嘯一夕之間身死,這支軍隊還未練成,便以折戟沉沙。
江嘯死後,他手下的舊部被打散收編到不同軍隊,此人若是江嘯舊部,也應該是大齊的正式軍人,為何會如此鬼祟行事?
關于爹爹死亡的真相,江辭甯現在不能同舅舅一家人說。
畢竟間接害死他的人乃是當今聖上,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江辭甯收斂心思:“是,我爹爹之死其實有些蹊跷,此人似乎知道些什麼,我必須得去會會他。”
徐硯已經知道護衛小甯的侍衛中有太後的眼線。
約見小甯之人頗有古怪,不能讓這些侍衛知道他們要會面的事,但小甯單獨一人又萬萬不可。
于是徐硯沉吟片刻:“他信上說讓你單獨一人前往,但不知此人會不會心存歹意,殿下帶着你的宮女去,步淩偷偷隐在暗處,另外我再找幾個信得過的朋友去軒轅閣,屆時也好有個接應。”
江辭甯颔首:“如此也好。”
***
聞弦樓。
珠簾搖動,細碎光影落到白衣青年的袖袍上。
光影倏然滑落,隻見他微微擡手,端起桌上茶盞,袅袅白霧将他的眉眼暈得一片模糊。
白衣青年對面坐着一個面覆鎏金之人。
那人背脊挺直,坐姿端正,就連衣褶都保持着某種微妙的弧度。
謝塵安淺淺酌了一口茶,開口道:“不在宮中,不必如此緊張。”
那人的肩膀這才有了微微放松之态。
他開口說話:“公子抽空見我,可是有要事吩咐?”
仔細聽去,此人音色竟與謝塵安有幾分相似。
謝塵安看他一眼:“你我兄弟,如此喚來太過生疏。”
蕭翊終于露出一絲笑意:“兄長教訓得是,在宮中謹慎慣了。”
謝塵安放下手中茶盞,正色對他道:“這些年你辛苦了。”
蕭翊搖頭:“若不是兄長,我與我娘早已是兩條亡魂,能為兄長分憂,實乃我之幸事。”
謝塵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待到事成,定能讓你同太妃娘娘團圓。”
面具之下的雙眸一亮,但蕭翊并未躁動,而是問:“兄長……要準備動手了?”
謝塵安慢悠悠拎起茶壺,朝着茶杯中注入茶水。
白霧激蕩,染濕了他的長睫:“我聽聞近日太醫頻繁出入壽康宮。”
蕭翊點頭:“曹太後以身子不适為由,頻繁召見太醫。”
謝塵安輕輕摩挲着茶盞邊緣,漫不經心道:“身子不适?”
他唇邊帶了絲譏諷的笑意。
蕭翊垂下眼眸。
他知道曹氏嚣張,卻不知她真如兄長所料,行事狂悖至此,堂堂大燕皇太後,連這樣荒唐的事都能做出。
謝塵安淡淡道:“不到收網的時候,一切照舊,切勿打草驚蛇。”
“我此行喚你離宮,是與蒼狼軍有要事相商,今日便随我走一趟。”
蕭翊眼眸微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