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時隔多年,兩人會在此重逢。
她渾身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過來,四肢乏力,連呼吸都在打顫。
眼眶蒙着一層淺淺的溫熱,她不受控制地臉頰發燙,隻想趕快找個無人之地躲起來。
她調轉腳步,卻忽略了自己傷痛未愈的小腿。
落腳不知輕重,劇烈的疼痛鑽入骨髓,談婕瞬間失去方向,頹然地憑着身體重力向旁側倒去。
就在這時,身後有人出手攬住她的腰,将人扶穩。
談婕回眸張望,是秦訴聞。
她的動靜意外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刹那間,無數道探尋的目光如潮水般湧來。
談婕低眸,後知後覺地懊悔閉眼。
情況恐怕已經超出她的可控範圍。
她勉強對着面前這位救命恩人笑了笑,而後向喬蕙低聲耳語,“喬喬,我們先走吧。”
然而,她這一扭,原本就沒好利索的腿更是疼得鑽心。
眼角淚珠趁勢流了出來。
喬蕙環顧四周,她沒經曆過這種場面,一時也不知如何處理,“好。”
下一秒。
“……談婕。”
聽到男人熟悉的嗓音,談婕知道事情已經無可挽回。
他看見她了。
也就是說,她再也不能裝作不經意地從他身旁經過,不能将那荒唐的三年相處當成一場幻夢。
她不能假裝忘了他。
秦訴聞開口,“談小姐,紀先生在叫你。你們認識?”
自然是認識的。
狹窄擁擠的閣樓内,他們曾在同一張床上親吻、相擁、共眠。
她常常與他嬉笑玩鬧,卻在他眸含欲色時,以吻封緘。
談婕轉過身,唇角勉強扯出一絲笑意。
明明心中已經做足了十二分的準備,可當她細細瞧見男人容貌時,心中仍然掀起劇烈動蕩。
“嗯,好久沒見了。”
談婕微微動唇,盡量顯得落落大方。
身邊的喬蕙面露驚訝,“小羊姐,你竟然還認識紀先生,我就知道我老闆果然不簡單!”
紀燎對她,似乎與常人無異。
她甚至沒在他臉上看到任何波動,哪怕一點點。
男人淡淡回應,“從前在國外,和談小姐做過鄰居。”
……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六年前,紀燎第一次踏進家門時,舅舅告訴談婕,從今往後,他們就是朝夕相處的鄰居。
“是,”談婕點了點頭,“當時見過幾面,沒想到這次藝術節的主辦方是紀先生……早知如此,應該早點打招呼的。”
紀燎瞥她一眼,神色冷肅,“談小姐的拜訪,說得的确有些晚了。”
身旁有媒體跟拍,見談婕算是ves藝術節上的新面孔,立刻嗅覺敏銳地走到她身邊,請求采訪。
好不容易得了喘息的檔口,談婕此時更是一刻都不想與紀燎共同待在同一個地方,于是答應。
記者先問了有關談婕個人事業方面的内容,而後又與她探讨了藝術理念的見解。
“談小姐,你的風格在如今的藝術市場實屬另類。許多粉絲将其稱為怪誕美學,請問你是如何看待的呢?”
談婕輕微思索,“每個人的經曆和遭遇,會不同程度上影響他們的創作思路。我隻是用我的方式去表達自己的想法,至于名字充其量算是個符号。不論是怪誕美學還是别的,我都欣然接受。
我很榮幸有人能與我在同一個頻道内實現思維共振,這是非常難得的。”
記者點頭表示贊同,随後又問,“方才你說和紀先生是在國外認識的,不知道你對紀先生的曾經有多少了解?”
聞言,談婕微愣,蹙眉反問,“和他有什麼關系?”
“不好意思談小姐,”記者有些抱歉地笑笑,“畢竟你也知道,紀先生重回紀家在榕城乃至全國已經成為了特大新聞。在此之前,大家可從未聽說過他的消息。談小姐若是知道,且願意分享一些,我們會非常感謝。”
談婕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