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燎依舊坐回他的副駕,剩下秦牧一個人坐在駕駛位瑟瑟發抖。
這兩位似乎都不是好相處的。
誰來心疼一下打工人呢!
車上。
紀燎向來寡言少語,倒也正常。
至于談婕,目光始終望着窗外,隻字未言,
為了緩和氣氛,秦牧絞盡腦汁,關切道,“談小姐的恢複速度還挺快的。我朋友之前也是小腿骨折,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才勉強下地走路。”
談婕擡起頭,“運氣好罷了。當然,這還得多虧秦先生你,要不是你報警說明情況,我哪能及時得到救援。”
“其實是紀總讓我做的。”
“……那也謝謝紀先生。”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就車禍當天的事聊了幾句,秦牧将車停在了醫院附近。
談婕剛下車,準備與兩人禮貌道謝,卻見紀燎也自顧自地走下車,秦牧順勢跟了上來。
她頓了頓,“你們,也來醫院?”
榕城即将入冬,晚風蕭瑟,時間并不晚,夜色卻悄然而至。
車停在暗處,隐隐有丁點光線透過來。
談婕堪堪瞧見紀燎側臉。
“不行?”空氣裡隻傳來他的兩個字。
談婕覺得自己大概是犯了水逆一類的禁忌,自從前段時間回國,先是無休止的相親催婚,然後在山路遭遇車禍,最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有生之年竟然會再見紀燎。
而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其實,你不必來看我的笑話。我這些年過得并不好,沒有一個人獨自幸福。”
談婕狀似無意,繼續道,“我知道你如今很好,我不如你,可以了吧。”
談婕承認,她從前凡事喜歡與人争個高下。
閣樓裡,望着紀燎在她的觸碰之下逐漸難以自控的模樣,她的心裡總會萌生出隐匿的快感。
可是現在不同了。
過了半刻,男人慢條斯理地轉過頭,語調輕緩。
“談婕,”他念着她的名字,“我記得你我分手時,從未提過老死不相往來。”
談婕倏然怔住。
談婕是怎麼随紀燎進的醫院,她已經記不得了。
唯有身後的秦牧滿臉震驚。
一開始,他覺得談婕和紀燎認識。
後來,他聽了談婕的話,猜測兩人應當在感情上有些暧昧牽扯。
直到剛剛。
他們兩個,早就談過了。
而且現在分了。
這件事若是讓紀家知道……
他都不敢想。
紀家家風嚴明,甚至有些苛刻。
家中子女若是與人交往,必須要經過長輩的一緻認可。否則,後果嚴重。
在紀燎之前,已有人犯忌。
原定的紀家繼承者紀明灼,算得上勤勤懇懇,手底下産業不少,是榕城數一數二的天之驕子。
後來談了個女朋友,娛樂圈的三線小明星,出道兩年便已聲名狼藉,绯聞不斷。
紀明灼一夜蒸發,離開榕城。
直到風波結束,他才重新回歸大衆視野。彼時,那位女友早已銷聲匿迹,查無此人。
紀燎許是剛回來的緣故,有些事,秦牧還得旁敲側擊提醒幾句。
況且,他覺得談婕不應當遭遇一場無妄之災。
秦牧低聲道,“紀總,前些時候董事長那邊派人打了電話,有些事務等你處理。”
言外之意,最好趕快回去。
“你去車裡等着。”紀燎啟唇。
秦牧被強行撤回了一條消息。
他有種預感。
早晚要出事。
診室内,醫生和護士對談婕的傷口進行了檢查。
“沒什麼問題,”護士笑了笑,“回去安心養身體,有事就拜托男朋友去做。”
談婕這回反應很快,“他不是。”
紀燎糾正,“曾經是。”
談婕沒再出聲。
護士詫異地看着兩人。
離開診室,兩個身影一前一後向電梯走了過去。
電梯下行時,談婕突然出聲,“對不起。”
她極少服軟。
紀燎側頭看向她。
“那時候我年紀小,做了很多不成熟的事,也許對你造成了傷害,我在這裡真誠向你道歉。從今往後,我們互不打擾,就當沒發生過吧。”
她一口氣将這段話說完,開始觀察紀燎臉上的神色。
似乎……什麼都沒有。
就在這時,紀燎擡手,落在她的側頰。
談婕登時僵住,眼睜睜地望着男人的臉向自己靠近。
若現在是六年前,他定是要與她接吻的。
隻不過,這次沒再繼續。
聲音中似乎帶着幾分嘲弄,“你認為,你與我還有複合的可能?”
“談小姐似乎對這點很自信。”
談婕立刻明白過來。
是她自作多情了。
男女糾纏,無非那些事。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戀愛不過是寂寞沖昏頭腦時尋求的代餐,沒必要揪着一輩子。
再繁華的城市,待久了會發覺,不過隻是一塊土地,幾幢高樓。
感情也一樣。
哪來什麼一輩子。
談婕忽然回憶起曾經,她也在耳鬓厮磨、情到濃時,在紀燎耳邊悄聲許下永恒。
現在想來,确實天真。
盯着紀燎的下颌看了會兒,談婕将他推開。
“我們不是在說另一件事嗎?”
見紀燎揚眉,談婕繼續道,“不然,我當初為什麼會選擇你。”
她上下淺淺掃視着眼前的男人,勾唇莞爾,“臉和身材,總得占一個。你足夠幸運,兩樣都占了。”
“這樣,才更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