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某日。
夏日炎熱,談婕隻穿了件吊帶,膩在男人懷中。
“我回國之後,家裡會安排相親。”
紀燎放在她腰間的手倏然收緊。
他低聲應和,“是嗎。”
眼瞧着自己的話對他并不起作用,談婕翻了個身,指尖挑起他的下颌,聲調婉轉,“是,然後我會嫁給更好的人,從商還是從政,都有可能。”
“那我呢,我該怎麼辦?”他擡手撫上她眉梢,“談老師會不要我嗎?”
談婕忍俊不禁,面上滿是嬌俏得意,“那就得看你表現了,你可要好好努力。”
所以,他站在了這裡。
屋内傳來老人輕微的咳嗽聲,紀燎蹙眉,關切道,“您該少喝點酒,注意身體。不是為了旁人,而是自己。”
榻上,紀南山從書堆中探出頭,與來人對望。
年近九十的老人,一生在商政兩界厮殺,如今依舊精神矍铄。
多少年來,每每紀家出現什麼動作,紀老爺子的峥嵘往事總要被拿出來講上一通。
外界常言,紀南山本人殺伐果斷,氣勢駭人。除了家中親近者,從不對旁人露出半分笑意。
此時,他正饒有興緻地盯着幾本英文書,一副花鏡架在鼻梁上,眼尾泛起褶皺,笑容可掬。
“你來了,”紀南山面色如常,沖紀燎招了招手,“快坐。”
紀燎沒着急坐,而是走到老人身側,浏覽書中的内容,“您喜歡西方神話。”
老人合上書本,“瞧着有些意思而已。你呢,最近在公司怎麼樣,還習慣嗎?”
“向來很好,不會讓您擔心。”紀燎言簡意赅。
“那就好……如今明灼一個人在國外,也讓他走一走你來時的路。你也像他學習,将公司的大小事務管理妥當。”
紀南山抿了抿茶水,“對了,之前讓你見的人,你可抽出時間了?”
“工作繁忙,”紀燎斟酌着繼續,“最晚月底。”
紀南山哼笑兩聲,“爺爺隻是希望你别步你弟弟的後塵。明灼那孩子,太傻。”
“嗯,您放心。”
紀燎對上老人的眼神。
從紀宅離開,路上再沒碰見紀雲澤等人。
見紀燎出來,秦牧忙放下手機,“紀總,現在去哪?”
紀燎略微思忖,“回公司。”
路上,等紅燈的間隙,秦牧忽然想起來什麼,“對了紀總,我剛才手機上看見了關于談小姐的消息。”
紀燎好半天才回了句,“怎麼,你很關注她?”
“你誤會了,”秦牧讪笑,“我怎麼可能……我是在熱搜上看見的。有人說談小姐的作品涉嫌抄襲。”
秦牧不了解實際情況,并沒有随意評論。
紀燎打開手機,果然看到了一條與抄襲有關的新聞。
是一個叫小羊的博主。
他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她是談婕?”
秦牧啧了兩聲,“現在的博主,隻要粉絲過一定數量,是可以看見後台實名認證的。紀總,你可以點進她的主頁看。”
“……”紀燎從善如流,在小羊的昵稱下方的确标注了真實姓名,談婕。
印象裡,談婕确實有在網絡上發布過視頻。但具體内容,她并沒給紀燎看過。
紀燎眸色微動,回憶了曾經的事,向下滑動浏覽談婕主頁的作品。
直到他看見最後一個,内心所想仍未出現。
看來,她沒發。
又或者是删掉了。
*
好些天沒見了,談婕終于再度回到久違的家。
可惜這裡沒人歡迎她。
馮若琳看到談婕進門,嗤笑一聲,“肯回來了?我還當你多倔強,現在看啊,還是沒法拒絕餘家的邀請。”
談婕自顧自地換了鞋,看到父親談風坐在桌前,上下打量着自己,活像是審視一件産品。
從小到大,皆是如此。
仿佛她生來便隻能被交換,或者丢棄。
“剛剛談頌給我打了視頻電話,說你在網上被人曝光了抄襲醜聞。怎麼回事?做人連最基本的道德都沒有,丢我們家的臉。你這樣,餘家怎麼能接受你?人家可不會要一個負面新聞滿天飛的妻子……”
他語氣冰冷,不留情面。
談婕差點笑出聲來。
她甚至沒見過那位相親對象,可全家似乎都認為,她談婕這輩子生是餘先生的人,死是他的鬼。
談婕點了點頭,“是,我跟他沒可能。”
馮若琳剜她一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跟我們較勁。”
“麻煩你們介紹好一點的給我,可以嗎?”談婕長指撫摸着下巴,一副認真思索的乖巧模樣。
“我看那個紀家的大少爺就很不錯,家世地位都有,人也長得好。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我。”
談風正欲訓斥她的話轉瞬間憋了回去。
他若是有那個實力……算了,做夢都不敢想。
這個女兒也是眼高于頂,什麼人都想染指。
他沉聲道,“那種這輩子都碰不見的人,你還是不要肖想了,腳踏實地一些。”
是嗎?
談婕眉眼含笑。
可他唇畔半分溫軟,她分明已經吻過無數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