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個問号一出，蘇亦歡基本已經确定呂規就是“雨夜殺人魔”了。

首先，“雨夜殺人魔”是五個字；其次，他是瑪麗蘇貴族學院的教職工，有校徽；再次，他對她有惡意；最後，蘇亦歡看他面相就不是什麼好人。

蘇亦歡站起身，不躲不閃地盯着呂規，打了一記直球：“你瞅我幹啥？”

她的語氣帶着敵意，聽起來就更像是挑釁，就連沈青昀也察覺到她的不對勁，轉身看向她說話的對象。

呂規左右看了看，像是不知道蘇亦歡在和誰說話，發現這裡隻有自己，摸了摸脖子，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我看你長得有點像今天熱搜上的蘇亦歡，可能是我認錯了。”

蘇亦歡沒想到這人還挺會裝的，要不是她有挂，還真不一定能看出來他有問題。

沈青昀上下掃了呂規一眼，又收回視線，仿佛呂規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這魚要是跟釣魚大叔有關，應該算證物吧，帶回去檢查看看，水桶有沒有兇手指紋什麼的。”蘇亦歡一邊跟沈青昀說話，一邊用餘光觀察着呂規，後者反應很平靜，看來按照她所說的方向查不出什麼來。

也對，兇手哪有那麼蠢。

“嗯……”沈青昀擰着眉思考，似乎遇到了難題。

“怎麼了？”蘇亦歡問。

“如果這是兇手帶過來的，為什麼兇手殺完人之後，要帶走受害者的魚呢？就地銷毀不是更容易嗎？”

蘇亦歡見炒菜師傅已經在給呂規的菜裝盤了，擔心人一會兒就跑了，開始天馬行空地猜測：“可能兇手有收集癖吧，變态不都是這樣？把魚帶回來之後發現自己養不活，幹脆就拿到餐廳當食材了。”

呂規笑着接過胡師傅遞過來的熱菜，客氣道：“謝謝師傅。”

沈青昀并不贊同，搖了搖頭，“這會增加他暴露的風險。”

蘇亦歡眼睜睜地看着呂規端着菜離開，但她卻什麼都不能做，因為她沒有任何證據，而且他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可惡啊。

蘇亦歡隻能在他落座之後，把視線收回來，做了個深呼吸，開始思考起剛才沈警官提出的問題。

“或許他沒辦法在當時銷毀這條魚吧，時間不合适，或者地點不合适。”

沈青昀垂着眼眸，盯着水桶裡的魚，“地點就在海邊。他能把你的書包扔回海裡，為什麼不能把魚也一起放生呢？”

蘇亦歡：“那就是時間不合适了。”

“死者死亡時間是晚上十點到零點，這個時間海邊很安靜，人也不多，哪裡不合适了呢？”沈青昀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雖然現在有蘇亦歡的“參考答案”，但卻沒有足夠有力的證據支撐她的猜想，她的猜想非常脆弱，經不起考究。

蘇亦歡撇了撇嘴，唔……想不到，腦子轉不動了。

沈青昀暫時把問題擱置，轉身去問胡師傅：“師傅，剛才那個戴眼鏡的男人您認識嗎？”

咦？蘇亦歡意外沈青昀居然會問起師傅這個，難道他也發現了呂規的不對勁？

“喔，那是呂規老師，教生物的。他經常自備食材來我的檔口，不愛和别人一起吃自助，可講究了。”胡師傅說。

蘇亦歡走近沈青昀，問他：“怎麼了？你覺得他有問題？”

“有點奇怪……”沈青昀的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程徹打來的電話。

“你說在餐廳碰到莊毅釣的魚了？你在哪呢？”

沈青昀擡頭往入口的大門看去，對門口的程徹招了招手。

程徹收起手機，快步往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有程徹這位警官在，把魚當作證物要走就很簡單了，還能去安保處查監控，看看是誰把這條魚帶過來的。

“你們那邊查得怎麼樣了？”沈青昀問。

“學生會說，他們隻管發放學生的校徽，不管教職工這邊的校徽，又分了人手去查教職工的校徽領取情況。昨天報道日，大部分人都領了校徽，查這個無異于大海撈針，得查報失的人員名單，但兇手知道自己的校徽丢失，如果不是學生，估計不會去報失，反正教職工戴不戴校徽都無所謂。”程徹有些挫敗，這等于是沒有進展。

蘇亦歡見程徹提着水桶就要走，連忙問：“校園論壇那邊呢？”

程徹說：“同事去問了校園論壇的管理，拿到了你說的那個時間段在線的人員名單，光是學生就有将近一千人，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個個全是夜貓子。”

“教職工呢？”

“教職工倒是不多，畢竟第二天還要上班嘛，也就……幾十人吧。”

蘇亦歡捏了捏拳頭，緊跟着問：“名單上有人叫呂規嗎？”

程徹和沈青昀同時看向她。

她這問得也太細了，就相當于在說這個叫做“呂規”的人就是兇手。

尤其是知道呂規是誰的沈青昀，看着蘇亦歡的眼神帶了幾分探究，眉頭擰得比剛才還深。

“為什麼這麼看着我？剛才沈警官你不是說這個人奇怪嘛……我就想說查一下，萬一呢？”蘇亦歡把鍋甩給沈青昀。

程徹又看向沈青昀，詢問地挑了挑眉。

這真是你說的？

沈青昀點了點頭。

“那我得看一下。”程徹又放下水桶，掏出手機，翻找剛才同事發給他的人員名單。

在等待程徹查找人員名單的時候，空氣安靜下來，蘇亦歡對上沈青昀的眼神，頭皮發麻。

蘇亦歡不能暴露自己有挂，隻能順着剛才沈青昀所說的“奇怪”，仔細思考，呂規到底哪裡奇怪。

抛去上帝視角，就站在常人視角來看，呂規幹了什麼？他不過是自備食材來讓師傅做菜……

疑點在哪裡呢？

為什麼他要自備食材來給師傅做菜？不對，這不算疑點，畢竟很多人都愛吃自己帶的新鮮食材讓師傅加工，他和别人沒差。

是哪裡不同呢？

蘇亦歡坐的位置離這個檔口很近，他們說的話她都能聽見，仔細回憶呂規說的話。

他說，他在實驗室待久了，所以來晚了。

蘇亦歡靈光一閃，想通呂規奇怪的點在哪裡了。

正如剛才沈警官所說的，為什麼兇手沒有銷毀釣魚大叔釣上來的魚？是時間不合适，還是地點不合适，還是要利用這條魚達成什麼目的？

現在已經臨近餐廳結束營業的時間點了，呂規說他在實驗室待久了，他總不會提着菜去實驗室做實驗吧？還是說提着菜去辦公室？那也很詭異，他的同事不會說他嗎？

那麼他應該是從實驗室回了一趟自己的居住地。教師公寓就和外面的公寓一樣，有廚房。他既然已經回過公寓了，為什麼不自己做飯？

外面下着雨，還要踩着點跑到餐廳來讓别人加工食材，難道就不怕自己到的時候，餐廳已經結束營業了嗎？

還是說，他不會做飯，所以隻能讓别人加工？

唔，不對。他不會做飯可以點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