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池畔四處是人,喬疏影不喜歡這樣的環境,漸漸不耐煩起來,這時姩姩晃了晃她的手。
她低頭看向身邊的小女娃。
“十一嬸嬸,你真的好兇啊!”姩姩費力地仰着小腦袋看着她,說完又露齒一笑,道:“不過我喜歡。”
喬疏影好奇挑眉:“我兇你還喜歡?為何?”
“因為你不生氣啊。剛才凡是和你說過話的人都好生氣,吃了虧才會生氣,每次我舅舅家的表妹過來,我阿娘說我是姐姐她是妹妹,叫我讓着她的時候我都好生氣,她就比我小三天,才三天!”姩姩噘着小嘴憤憤不平道。
喬疏影忍俊不禁,正好前面不遠處有個賣糖葫蘆的小販,就牽着她去買糖葫蘆。
她和姩姩還有丹虎阿喑一人一根。
沈楝這次學乖了,不等她吩咐便主動掏出錢來付賬。
“沈姩姩!”
幾人正要繼續往前走,近旁突然傳來一道小女娃的聲音。
喬疏影循聲扭頭一看,河畔桃花樹下一看起來年紀比姩姩略長的小女娃正站起身朝這邊走來,懷中抱着個衫裙頭飾十分華麗的布娃娃。
兩個丫鬟亦步亦趨地跟着她,她的家人也紛紛向喬疏影這一行看來。
“這誰啊?”喬疏影問姩姩。
姩姩表情看起來有點不高興,小聲道:“是一起在言中丞家上課的同學,她叫嬌嬌,孟嬌嬌。”
孟嬌嬌走到近處,蹲下身撫摸姩姩牽着的小白狗,道:“這小狗真可愛,沈姩姩,你把它賣給我吧。”
“這不是我的狗。”姩姩把小狗往自己身邊拉。
孟嬌嬌一把扯住狗繩,擡頭看着姩姩道:“不是你的狗你為什麼牽着它?就是撒謊找借口吧?”
“這真不是我的狗,是我十一嬸嬸的狗。”姩姩見她拉着狗繩,急了,仰頭對喬疏影道:“十一嬸嬸,你快告訴她這是你的狗。”
喬疏影還未來得及說話,孟嬌嬌看了喬疏影一眼,站起身道:“她說了我也不信,你既不賣,那我與你打賭,你若輸了,就把狗給我,我若輸了,我把我的娃娃給你。”
姩姩看了眼她手中的布娃娃,道:“我不要。”
孟嬌嬌生氣了,大聲道:“沈姩姩,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怎麼回事?”一位妝扮雍容華貴的婦人從桃花樹下的茵席上起身,緩步走過來問道。
“阿娘,我就是想跟沈姩姩玩個遊戲,她不肯就罷了,還說我的娃娃是破爛!”孟嬌嬌伸手指着姩姩眼睛眨也不眨地向她母親告歪狀。
孟夫人緩緩開口,聲音不高,但神态自帶一種高人一等的傲慢:“嬌嬌手裡這娃娃可不是什麼破爛,發髻上所插的钗環,脖子上戴的項鍊,包括衣裳上鑲嵌的寶石都是貨真價實的,價值何止百金?”
“我沒有說她的娃娃是破爛。”姩姩淚花在眼眶中打滾,聲音也帶上了哭腔。
沈楝本不欲跟個孩子計較,見姩姩如此,忍耐不住,剛想上前與那婦人說明情況,喬疏影不着痕迹地攔住了他,笑盈盈地對那夫人道:“孩子間說話不清楚造成點小誤會罷了。聽姩姩說,她與令千金同在言中丞家上課,那便是同窗,豈有不肯一起玩的道理?”
她神色和藹地問孟嬌嬌:“你說吧,你想與她玩什麼?”
孟嬌嬌擡着下巴道:“我與她比投壺,看誰投中的箭多誰就赢,我若赢了,她把手裡牽的白狗給我,我若輸了,我把我的布娃娃給她。”
喬疏影對孟夫人道:“就随便玩玩吧,賭注就不必了。畢竟我家這白狗不值什麼,令千金的布娃娃不是價值百金麼?”
孟夫人高傲道:“小娘子不必有顧慮,百金對我們孟府來說也不算什麼。”
“十一嬸嬸,我不想要那個布娃娃,我喜歡小白。”姩姩挂着眼淚哽咽着對喬疏影道。
“沒關系姩姩,就是玩個遊戲而已,若是輸了,改天我再捉一隻小狗給你便是。”喬疏影掏出帕子給她擦擦眼淚,對她眨一眨眼道:“再說我們也不一定會輸啊。”
對面孟嬌嬌一聽這話,看了眼沈楝,伸手指着他對姩姩道:“這是我們小娘子之間的遊戲,你不許讓他參加,不然就是不公平。”
喬疏影道:“可是你看起來個子比我家姩姩高,力氣肯定也比她大,你倆比試的話,也不公平啊。”
孟嬌嬌不屑道:“她都不會投壺吧,我當然不會欺負她。我派我的丫鬟替我出戰,她也可以派一人替她出戰。”
“那就由我替姩姩出戰,請帶路。”喬疏影道。
孟夫人與孟嬌嬌引着他們這幾人來到孟家人紮堆賞景的地方。
孟家的郎君們見過來三個美人兒,都目不錯珠地瞧着。
喬疏影見孟家的茵席旁邊支着一架九射格,停步道:“诶?投壺多沒意思,要不我們玩九射格吧。”
孟嬌嬌聞言,猶豫不決地看孟夫人,孟夫人不說話。
“原來隻是擺設,沒人會玩啊。那算了,還是投壺去。”喬疏影說着要走。
席上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郎君起身道:“誰說沒人會啊?你若不計較我是男子,慣會行令,與你比試是欺負你,我與你比。”
“既是比試,何分男女?不過得先問問嬌嬌同意不同意你代替她比試。”喬疏影道。
孟嬌嬌不待那郎君說話便歡欣道:“我當然願意讓我四叔代替我出戰,殺你們一個片甲不留!”
孟四郎笑着揉了揉孟嬌嬌的發頂,對喬疏影道:“請。”
這邊的動靜很快吸引了來往遊人駐足觀看,衆人在孟家人的茵席外圍成一個圈,興緻盎然地圍觀這場比試。
喬疏影問孟四郎:“怎麼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