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見日頭正是最烈的時候,便道:“現下趕路可别中暑了,你們小兩口今日就别回去了。明日一早在走吧!”
兩家隔得遠,一年到頭也回不了幾次娘家,李氏也想在娘家住上幾日,但家裡的情況等不得,便隻好道:“娘,等空閑的時候我和老三在回來看你和爹。”
李母也知曉顧家的情況,便也不出聲留人了。隻一邊讓老頭子去找拉人的牛車送兩人,一邊又對李氏道:“你大嫂娘家妹夫在鎮裡開鋪子,果子的事情我讓她回去問問看。”
李氏聽聞後,心裡一喜,面上卻說道:“娘,會不會太麻煩大嫂了。”
李母拍了拍她的手背,“自家人,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這個時候,牛車過來了,李母讓老伴兒把準備好的東西搬上去,抹着淚送走了小兩口。
回程因為坐了一段牛車的關系,道是比來時快上不少。兩人到家的時候天剛擦黑的樣子。
因着雲姐兒回來,晚膳這頓顧家飯桌上擺了兩道葷腥。顧母下的廚,王氏做菜舍不得放油,顧母怕她糟踐東西,便隻好自己親自動手。
雲姐兒雖然是在鎮裡的繡坊,離家并不遠。但繡坊有繡坊的規矩,每半月才有一日的假期,因她不常在家中,故每次回來都是依她的口味為主。
顧老三兩口子回來得正是時候,飯菜剛端上桌兩人就進了屋。顧母見兩口子回來,忙迎了上去,“今日怎的這麼快就到家了。”
顧老三道:“大姑給我們叫了輛牛車。”
顧母點點頭,見他肩頭扛着個挺沉的麻袋,便招呼老大過來幫忙。
臨走時,李母告知了李氏麻袋裡有野豬肉這些,便趕忙把封口打開,讓顧母把淹了一下的野豬肉給晾起來。
顧母拎在手裡的兩塊野豬肉沉甸甸的,估摸着怕是有十來斤的樣子。她這個姑姐,每次小兩口回娘家,就沒有空手回來的時候。
王氏也在一旁幫忙,見那麻袋裡不僅有野豬肉,還有曬幹的魚蝦和幹菜。除開這些,還有兩雙新衲的布鞋。
看那款式,是給老三兩口子的。
不怪公婆格外疼李氏,換着是她也這樣。
王氏看得是羨慕的同時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兒,她把那些幹菜拿進竈房,見柳青姝正在給小兩口拿碗筷,便突然說道:“都是當人閨女的,李氏的命可真好。”
王氏和柳青姝一樣,也是家中長女。王母育有兩子兩女,身體不太好,底下的弟妹基本都是王氏一手帶大的。
在娘家的時候,她又要下地又要帶弟妹,和老媽子沒什麼兩樣。
柳青姝聽出她想要在自己這裡找共鳴的意圖,但柳青姝就不是個自哀自怨的性子。她便道:“人的出身雖不能決定,但是未來确是可以自己去創造。大嫂以其在這裡羨慕,不如想法子多掙錢。”
她這話讓王氏有些意外的同時心裡又有些不滿,她是來找共鳴的,可不是來聽她說教的,便道:“掙錢那是爺們的事情,我隻管把我的逸哥兒看好。等他日頭考個舉人老爺回來,讓我臉上也風光一下。”
柳青姝至今還未見過逸哥兒,不過看雲姐兒被教養得很明事理的樣子,想來一母同胞的弟弟也差不到哪裡去。
柳青姝沒在搭話,主要不想在這個問題多做糾纏。看王氏的性子,逸哥兒和她的眼珠子沒兩樣,容不得人說一句的不是。
晚膳後,雲姐兒主動要去收拾碗筷,顧母自然是不讓,“你難得回來,哪裡用得着你來洗。你嬸嬸她們自會去做。”
雲姐兒今年十三,已經有大姑娘的模樣了。她說道:“奶,正是因為難得回來,才該讓我去洗。在繡坊的時候有廚娘她們幹,在家就讓我做一回吧!”
顧母一臉欣慰的看着她,“行,依你就是了。”
王氏舍不得女兒受累,雲姐兒八歲就被送去鎮裡的繡坊學刺繡,從那後她便很少讓她做家務。
繡娘的手合該是用來做繡品的,不能做這些俗事把手給弄糙了。
竈房就母女二人,王氏便問起了女兒繡坊的事情,“你師傅近來還好吧,有沒有傳授你新的針法?”
雲姐兒不想過多的提及繡坊的事情,隻含糊的點點頭,怕王氏一直問東問西的,就問她,“我二叔出遠門了?”
王氏點點頭,說道:“這趟去定州。你二叔向來疼你,這次肯定會給你帶稀罕的東西回來。”
雲姐兒:“給不給我帶不要緊,要緊的是給二嬸帶。”
有些話王氏不好同閨女講,老二兩口子就住他們隔壁。夜裡是一點動靜也聽不到,哪像剛成婚的夫妻,老三兩口子剛成親那會兒每晚動靜都很大,他們隔着一間屋子都能聽得見。
也不知道婆母怎麼想的,花那麼多銀子買個媳婦回來。
這不是浪費錢?
老二那種寡淡的性子,一看就對成家沒什麼想法。
兩母女在竈房說話,堂屋裡顧父也問起了小兩口這趟回去的情況。
李氏道:“我娘家大嫂的妹夫在鎮裡開鋪子,有了準頭會讓人帶信過來。”
顧父聽聞後,臉上的神情松開了一些。但還是吩咐了一下兩個兒子,“咱們也不能把希望都放在那頭,明兒個你們兩兄弟摘點果子去沿街叫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