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玉石,瞧一瞧,看一看嘞,都是來自洵山和稽山的貨……”
去往西渡口的路上經過西市,道旁叫賣聲不絕于耳,淮玥又順道買了些幹糧和應急藥物。
忽然前方的路被人群圍了個水洩不通,不遠處傳來潑辣的女聲,“都來瞧瞧這軟飯硬吃,吃裡扒外的孬貨啊!”
一聽這聲便是有瓜可吃,淮玥興沖沖奔過去,然而身高不占優勢,隻能在人群背後聽個響。
腳尖掂了又掂,脖子伸了又伸,還是隻能勉強看見裡面一豐腴女人的半邊面容。
左手忽然被鶴霄掌控着搭上了他的脖頸,他彎下腰,單手一托,淮玥便被穩穩當當舉起,視野随即開闊起來。
動作之快,淮玥甚至連“幹什麼”三個字都未能說完整,高度變化間,她慌亂地用右手抓住左手,在他頸間形成了環抱之勢。
她俯身看去,正好迎上鶴霄仰視的目光,他眉眼彎彎,滿是笑意,坦蕩又熱烈,淮玥的心神瞬間被攪亂,眼神不住躲閃,“快,快放我下來。”
“放她下來。”淮辰的聲音從一旁幽幽傳來,語氣中帶着強烈的警告意味,憤憤剜了鶴霄一眼後,目光又落在淮玥身上,随即他向淮玥伸出手,溫柔道,“到哥哥這裡來。”
“我這就下來。”淮玥試圖跳下去,掙紮兩下卻是無濟于事,鶴霄的手臂将她箍地更緊了些。
“别亂動。”
他直直盯着淮玥,加上手上動作,淮玥瞬間從臉紅到了脖子根,偏過頭想離開他的視線,在淮辰看來卻是更加貼近鶴霄耳側,于是他默默放下了手。
“不看熱鬧了?”
随着鶴霄的話語,溫熱的氣息在淮玥頸間觸碰又散開,一時間人有些發麻,她急急轉過頭反駁道,“誰說我不看了!抱穩點!”
這下總算看清了人群中的情景,豐腴的女人緊緊揪着一男人的耳朵,而男人雙手被麻繩所綁,繩子的另一頭被牽在女人手中。
等等,這男人……
“這人好生眼熟?”淮玥仔細回憶起來,“他不是,那日在步家夜宴上邀我飲酒的人嗎。”
“哦?好像是他,我有印象。”鶴霄眉毛一挑,面具後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無人可見。
“姑娘,請問這兩人是誰啊?什麼關系?這幹什麼呢?”淮玥拍了拍旁人肩膀問道。
“女的是鹿麗娘,男的是柏二哥,他倆啊是夫妻,聽說柏二哥在外沾花惹草被鹿麗娘逮正着,這柏二哥就是個凡人,鹿麗娘則是隻鹿妖,本就強勢,現在柏二哥幹了這種事,被收拾也是正常,隻是沒想到鹿麗娘會在大庭廣衆下發狠,啧啧,想必這柏二哥幹的事格外過分吧。”
随即鹿麗娘的聲音傳來,“大家都來為我評評理!我鹿麗娘這輩子勤勤懇懇,做的都是些小本生意,辛辛苦苦掙錢養家,好不容易開個分店讓這孬貨替我打理,結果他卻用我掙的錢勾搭别人,還在我的店裡私會!關鍵是不止一個!你們猜他勾搭了多少個?”
這一停頓,人群紛紛猜起來,鹿麗娘伸出手比了個數,“八個啊,足足八個!”
然後鹿麗娘又拿出一信封來,“這裡面,便是他寫給别人的情書,還是合集呢!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啊。真可惜了這幾個姑娘,互不知曉對方的存在,被這貨騙地死死的。”
說完一鞭子出現在鹿麗娘手中,柏二哥見狀連忙跪着求饒,“别啊,别打我!”
鹿麗娘一腳把他踹開,随即就一鞭子狠狠抽下去,“我抽死你個賤東西,對不起我就算了,還勾搭人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幾鞭子後,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鹿麗娘擡頭理了理頭發,看向人群道,“對了,還請大家幫我做個見證,打完這頓,我便休了這狗男人,從此和他毫無關系!”
柏二哥的慘叫不斷傳來,淮玥眉頭一皺,心裡複雜,“好了好了,不看了,還要趕路呢,走吧。”說完淮玥示意鶴霄把自己放下,這才觸到地面來。
“唉沒想到啊,那日步家夜宴上,我看他也算是儀表堂堂,沒想到私下裡如此龌龊,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淮玥搖着頭不斷感歎,“該打,該打!”
行走間,淮玥與一青衣少年擦肩而過,随即她聽見背後傳來聲音,“請姑娘止步。”
淮玥回頭,少年身着紗衣,一支木簪将發髻高束,身後斜背一把桃木劍,腰間挂着各式法器,這裝扮讓淮玥想起兩個字——道士。
看年紀,似乎也就比桓舟大上一些,淮玥心存疑惑,身旁鶴霄已先開口問道,“何事?”
那小道士無視了鶴霄,徑直走到淮玥跟前,笑眯眯說道,“我觀姑娘,天命不凡,有三言相贈。”
淮玥輕笑,怕不是遇上招搖撞騙的小孩了,也罷,倒要看看他耍什麼花樣。
“姑娘莫笑。”小道士面不改色,直直看着淮玥的眼,毫不心虛,“一,風雨欲來,此身安處不在檐下,而在心中。二,陰陽相依,明暗相生,取其一,則滿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