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格洛麗亞驚訝地擡頭看了他一會兒。
在那一個刹那中,她那張向來溫柔到極緻,極少出現過大波動的面容上閃過明顯的好奇和玩味表情。而後,那意外就得到了解釋,她想了想就反問了他:“皮耶羅,這樣的說法……你是不是以前曾經見過我的父親或母親呢?”
“嗯,但是,這也不那麼重要了,”皮耶羅低聲說着,“隻是一個很短的片刻,而且……那也是很久之前了,我曾經得到過一次讓我印象深刻的幫助。”
“隻是為了這個,你就願意……”格洛麗亞無奈地搖了搖頭,“雖說我暫時沒辦法理解這樣的事情究竟為什麼對你如此重要,不過如果我的父親和母親知道你的心意,他們一定會為了它而心存感激。”
“但這隻是對我來說非常重要而已,”皮耶羅的聲音更低了,他懊惱地在自己的頭上敲了敲,“真對不起,就連在傭兵團裡的時候,我也總是那個會給别人帶來麻煩的人,我隻是沒想到,他們會願意救下這樣卑微的我……”
“這樣啊,那确實是他們能幹得出來的事情,”格洛麗亞理解地點頭,“他們确實喜歡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善良人,尤其是那些靈魂幹淨的人,這會讓他們更容易升起想要幫助他們的心情——所以,無論幫了你的是他們中的哪一個,這也隻能說明你在他們眼裡是一個值得幫助的對象而已,在我看來你也值得。”
“靈魂幹淨的人……麼,”皮耶羅又是沉默了許久,直到他其餘的隊友們已經開始忙碌起自己手頭的事情,他依舊站在原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難以掙脫出來。
這樣的場景也被其他人留意到了——在看到和聽到自己面前發生的事情之後,露比不禁想要感慨一句尼菲海姆給皇室成員講述的故事果然可信度為零,現在看來,就連關于瑟迪亞要塞的說法都變得完全不值得信任了。
[說真的,安塞西亞,我現在已經開始懷疑那些被記錄在羊皮紙上的東西是不是全都是假的了。]露比想到自己經曆過的這些事情,無論是長老會還是弗裡曼群島,德裡克公國甚至安塞西亞他本身,都和她原本認知中的那些截然不同,忍不住就在自己腦子裡對安塞西亞小聲感慨了一句。
[在我們梅林們的說法裡,瑟迪亞要塞的人隻是一群被惡魔蠱惑的家夥,不顧女神的期望和信仰,也對人類與惡魔之間的争鬥完全不負責任,是一群可笑的狂信徒——他們會阻止正義的梅林和自然之心與惡魔戰鬥,毋庸置疑的,他們都是梅林們必須戰勝的敵人……]
若不是瑟迪亞要塞的位置距離尼菲海姆十分遙遠,攻打不便,也從未真的對梅林們造成威脅,不然梅林們的魔法師軍團和騎士團們或許早就前往要塞讨伐了,還會打着為了女神等等諸多仿佛是正義的旗号,實際上,那也不過是為了維護梅林統治的可笑的暴力。
[如果拯救平民的行為在梅林們和教會的眼裡就是被惡魔蠱惑,那以前的自然之心前輩們不惜犧牲一切所保護的那些又有什麼意義呢……]露比再也不願意繼續想下去了,再任由自己的思維延伸下去,隻會讓尼菲海姆和長老會的家夥們在她眼裡變得更加罪不可恕,卻暫時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安塞西亞疑惑地擡頭看了她一眼,正想回答,他的話就被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打斷。
露比擡頭去看,卻見海因裡希已經忙完了自己手頭的事情,遲疑地來到她面前。
“我和尼爾商量過了,接下來我們打算去一趟科林城堡,解決掉那個沒有完成的委托的事情——這太古怪了,委托一直都沒有被解決,但‘自然之心’的下落卻早就為人所知,”說到這裡,海因裡希停頓片刻,看向她的目光愈發遲疑,“所以我想我應該來找你問問,如果你不想和我們一起去尋找真相,也可以……”
“科林城堡嗎?”露比想到那個一直以來流傳在德裡克公國的傳言,心中隐約有了個猜測。
“好的。”想到這裡,她就壓不住心裡那陡然蘇生的擔憂情緒,很快點頭答應下來。
“我就和你們一起去科林城堡看看,那個傳說中的自然之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時間過得不久,有關自然之心的傳言卻愈演愈烈——哪怕沒有來自教會和長老會的支持,那些利用她的稱号裝神弄鬼的家夥也應該付出點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