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需要幫助嗎？”一位騎士的手和聲音出現在眼前，瑞恩·雷蒙特怒氣沖沖地将之甩開，自己艱難地将腫大的四肢從铠甲中退下。

“滾開！”他不耐煩地伸手将人趕走，“給我追，追上他們，一個都不要留下！”

“可是，那兩個姑娘……”

“你們聾了嗎？我說了，一個都不留！”瑞恩·雷蒙特暴怒地伸腳一踢，無奈他現在連個平衡都掌握不好，人也随這個動作撲通一聲跌倒在地，骨碌碌地沿着台階滾了下去，隻留下一陣凄厲的慘叫。

……

黑塔，一層。

皮耶羅以手扶住石牆，強迫自己在一地睡倒的魔獸之間站穩身子。

“你能确定嗎，皮耶羅？”海因裡希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黑塔入口，面露遲疑，“如果我們現在不趕快離開，可能會遇到更多的追兵，也會更加危險。”

“我知道，但這座塔的構造……很熟悉，”皮耶羅虛弱地說着，“是博魯赫域常見的，如果是他們的建築，很有可能會為了紀念幾千年前的那位不死鳥獨裁者而在某處留下天井。”

“不死鳥獨裁者？”這個說法讓海因裡希略感詫異，“皮耶羅，你指的是幾千年前發動博魯赫守衛戰的那位烈焰主宰冕下嗎？”

“是的，他是博魯赫家族持續了幾千年的噩夢，也是博魯赫家族征戰的開端，”皮耶羅輕聲解釋，說到這裡，他微微低頭，“在他成為博魯赫的獨裁者之後，曾向他的領民們發布政令，每一個在此之後由博魯赫家族建造的建築，都必須留下可供不死鳥通行的天井通道，向獨裁者表示公開和臣服，在我記憶中的那座塔裡，它的位置應該是在……這裡。”

皮耶羅慢慢在牆面上摸索着，很快憑借那點微薄的記憶找準了位置。

露比站過去一些，站到皮耶羅所說的那個特殊角度。下一刻，微弱的權能感知就讓她忍不住咦了一聲，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

“等等，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個位置不會受到那些禁絕魔法陣的影響？”說罷，她伸手召喚出一條藤蔓，試着用藤蔓在牆壁上輕輕敲了幾下。

下一刻，一種熟悉的被凝視感讓她全身一個激靈，整個人都像是身陷于冰水之中，那條剛被召喚出的藤蔓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心理波動而消散殆盡。

又來了，那種如影随形的注視——露比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某個身處于更高維度的存在放在手心裡擺布着，而對方卻仿佛無形無質，隻在某一個時候慵懶地看她一眼，又很快就不感興趣地轉開目光，或是将注意力移開至除她以外的其他存在。

“你們有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人在看着這裡？”她回想起上一次在冒險者碼頭的事情，心中的一處位置也因此而忐忑不已。

“小黛西，你是不是太緊張了？”海因裡希認真地四處看看，卻沒找到任何可能會令人感到緊張的東西，就看着她搖了搖頭，“如果你不想繼續探究更多，我們确實也需要趕快離開這裡了。”

“等等！”皮耶羅蓦地出聲，緊接着，他整個人都像瘋了一般，猛然撲向一塊不怎麼起眼的巨石，拼盡全力在那石塊上砍砸着。

“這，發生了什麼事？”尼爾拿着大劍走上前去，“皮耶羅，這下面有什麼東西嗎？”

他的問話沒有得到答案，青年隻是拼命用匕首砸着石塊，然而那石塊卻像是結實得沒留下絲毫餘地，無論他用了多大力氣都紋絲不動。

“應該會有的，明明也是博魯赫，這裡怎麼可能沒有呢？”皮耶羅不斷敲擊着石闆，動作到了最後，他的喉中忽然發出一聲哽咽，“為什麼會這樣，我還以為，重新見到這樣的建築之後，我總會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這話來的太過突兀，但号角傭兵團衆人在見識到自己隊友們的層層馬甲之後，早就已經學會了對那些可能會出現的新身份和新秘密完美接受，并在提出疑問之前先搭把手幫忙。

“撬開這塊石闆對吧，”終于找回自己的魔法權能，露比又四處挪動一番，找到權能感知最強的位置，“你們幾個，都給我閃開！”

說罷，她從自己口袋裡弄了幾枚種子丢進石闆縫隙，與自己體内的小樹溝通，将生長的權能盡數注入那幾枚小小的種子。

新芽很快在石闆下生長而出，又飛快地化作枝葉和樹幹。不斷生長的樹根和枝幹沖擊着石闆，很快将它擡起，形成一道能供一個人彎腰通過的狹窄縫隙。

“嘿，皮耶羅，真有你的——你怎麼知道這塊石闆下面是空的？”看到樹根下方那片空蕩蕩的黑暗，尼爾好奇地探頭進去看看，“我們一定是這幾千年裡第一個發現新空間的傭兵團了，不過，這裡面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了吧？”

“不一定，”海因裡希垂眸看向縫隙下方的漆黑，神情凝重，“你們有沒有想過，環繞黑塔的那些黑色液體究竟從何而來？”

“你是說……”想到這樣的猜測，露比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它們的發源地，就是……地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