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華真人原本抱着段無離，這一倒下，段無離便壓在了對方的身上。
金色面具應聲脫落，露出一張極其漂亮卻慘白的面容。
杜懷苼閉着雙眼，體内的靈力和氣機正在以飛快的速度消失。
段無離心頭一震：“阿笙！”
杜懷苼躺在地上喘息了半天，才擡起一隻手有氣無力地打在段無離腦門上：“怎麼稱呼，你師尊的，沒大，沒小。”
段無離心疼地握住那隻手，将頭輕輕貼在了杜懷苼的臉上。
“師尊，你怎麼了，沒事吧？”
“你，先給我……起來。”
段無離趕緊從杜懷苼身上起身，沒了一胳膊一腿隻能堪堪坐穩，然後用一隻手扶着杜懷苼坐了起來，靠在自己的胸膛處。
“沒什麼事，用力過猛罷了。”杜懷苼緩過氣兒來，“也就做幾天凡人的事兒，過段時間就會好。”
段無離點點頭，二人吃了丹藥，然後就這樣互相依偎着，靜靜地等待着身體的自愈。
幾天後，段無離的斷手斷腿終于長了出來。
兩人這才有力氣站起身走路。
段無離扶着自家師尊，手裡拿着那展金色的面具。
此刻這面具光似乎變得黯淡許多，連其上原本附着的靈力也消失不見了。
杜懷苼拿過面具，仔仔細細看了看，确認這副面具似乎真的變回了普通的面具。
原來這樣強大的力量是有次數限制的，早知道自己剛剛使用時就不那麼浪費了。
話說回來，杜懷苼暫時脫離戰場後，花了一點時間替自己療傷。
療傷的過程中他突然想起了這副師尊留下的金色面具。
當初他将面具交給聶孤雁，聶孤雁将它妥善保管了起來，沒有人知道它在何處。
杜懷苼為了找到這面具，還費了不少的功夫，好在及時找到，在最後關頭化身飛升仙人耍了一把帥。
雖然代價是身體超負荷透支，但别說，這樣耍帥的感覺還挺爽的。
他也是頭一次知道，原來飛升成仙後，是真的可以飛天入地，騰雲駕霧的。
二人回到清玉宗時，宗内正在進行戰後的恢複。
來自其它各宗幫忙的修士都被清玉宗安置了下來，由師雲起帶着剩餘的弟子替他們療傷。
各峰長老都帶着各自幸存的弟子回峰内清點物資，好在這張天平的目的并不在錢财寶物上，各峰的珍寶并未完全丢失，但也被破壞了不少。
杜懷苼同段無離很快找到了沈淨遠，好在後者有大貓的時刻保護，并未受重傷。
“你倒是立了大功了。”杜懷苼摸摸大貓的頭，大貓立刻高興地搖頭晃腦，卻扯到了還沒愈合的傷口，登時一動也不動了。
“陸羽書呢？”杜懷苼問。
沈淨遠回憶了一下道：“好像被九王爺帶走了。”
“段秦夭？他帶走我徒弟幹嘛？”
沈淨遠搖搖頭：“弟子也不知道。”
杜懷苼身上還有些傷，這會兒站久了也支撐不住了，隻好道：“先回無妄峰吧。”
兩個徒弟一左一右地扶着杜懷苼回了無妄峰。
無妄峰内被破壞得不怎麼嚴重，許是運氣好，段無離同張天平打鬥時離無妄峰都比較遠。
幸存的無妄峰弟子自發地開始打掃收拾起來。
大戰雖然勝利，但每個弟子臉上都沒有笑意。在戰鬥中死去的人都是犧牲品，即使是勝者也是受害方。
杜懷苼剛回無妄居床上躺下沒多久，九王段秦夭就抱着陸羽書來了。
陸羽書雙眼緊閉，看起來已經昏迷了，奇怪的是他胸前有一處極深的劍傷，距離心髒位置極近，也不知有沒有傷到要害。
杜懷苼皺着眉坐起身，剛想下床卻被段無離輕輕扶住：“師尊，你注意身體。”
“清羽怎麼了？身上的劍傷又是怎麼回事？”
“劍傷是他自己刺的。”段秦夭淡淡看了杜懷苼一眼，“原因你應該能猜到，他察覺自己會被張天平控制，為了不拖累大家選擇了自盡。”
杜懷苼聞言心裡一陣疼痛。
“好在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段秦夭又道，“但他身上感染的瘟疫卻未好轉，我來也是同你說一聲，你徒弟我要帶走了。”
杜懷苼不悅道：“你帶走我徒弟做什麼？他現在傷勢如此嚴重，應當留在清玉宗療傷才對。”
“師雲起可沒那麼多時間顧及到他。再說，我帶你徒弟回皇族，我皇族什麼資源沒有，可不比你這小小清玉宗差。”
段秦夭頓了頓，又道：“你們清玉宗治不了瘟疫，我們皇族可未必。”
“不行。”杜懷苼闆着臉，他才不願意自己看着長大的小徒弟被人帶走，總有種自家好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段秦夭無奈，将目光放到段無離身上，意思是讓段無離幫忙勸勸。
段無離俯下身在杜懷苼耳邊低聲道：“師尊，九王所言不差，小師弟去了皇族有希望解毒康複。反正弟子過段時間也要回皇族一趟，屆時再将小師弟一起帶回來便是。”
連向來穩重的大徒弟都這麼說，杜懷苼才不情不願道：“人可以帶走，但你休要對我小徒弟不利。”
段秦夭莫名其妙道：“我怎麼對他不利？”
杜懷苼最後看了眼陸羽書，取出些無妄峰的靈寶讓段無離塞到他懷中，然後下了逐客令。
沈淨遠也告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待所有人走後，杜懷苼重新躺下，翻了個身把後背留給段無離。
他也沒叫段無離離開，也沒讓段無離留下，就這樣一直背着身不說話。
段無離在床邊坐下，小心翼翼地開口叫了一聲：“師尊。”
沒有回應。
“師尊？”
依舊沒有回應。
段無離隻好換上些許委屈的聲音道：“師尊别生弟子氣了。”
杜懷苼的确是吃軟不吃硬，他哼了一聲道：“哦？”
段無離立刻道：“弟子知錯了。”
“錯在何處？”
“弟子不應該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妄想與張天平同歸于盡。”段無離低聲道。
說到這個，杜懷苼心裡就又氣又急。氣的是段無離向來挺聰明一大個兒關鍵時刻怎麼就那麼死腦筋，急的是如果當時自己晚來一步或者沒有找到虛華真人的面具該怎麼辦，難道段無離就真的要和張天平同歸于盡了嗎？
段無離見杜懷苼氣得呼吸都不穩了，立刻伸手去拍師尊的後背：“師尊息怒，弟子下次不敢了。”
“還想有下次！”杜懷苼回身怒道，“你為什麼不跑？”
段無離不說話了，隻露出相當委屈的表情，像隻被馴服了的狼犬一樣，趴在那裡一動不動等候主人發落。
見他這樣，杜懷苼心裡火氣一下子就滅了。
“算了。”他擺擺手道，“總之現在都沒事，也算是咱倆扯平了。以後你不許再以身涉險，聽明白沒有？”
“是，弟子聽明白了。”段無離恭敬無比道。
杜懷苼消了氣，便平躺在床上準備睡覺，剛閉眼沒多久，就覺察到有人靠近。
他睜開眼看見段無離的臉近在咫尺，那張俊美的臉上帶着一閃而過的複雜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他還以為這人是段黎。
“做什麼？”
“師尊，能親一下嗎？”段無離誠懇地問。
“不能！”
“就親一下。”段無離道，“弟子對抗大魔頭有功，外人都不當一回事就罷了，難道師尊也不願意獎勵一下弟子嗎？”
杜懷苼有些動容了，還沒說話，段無離便低頭親了上去。
柔軟的唇鋪天蓋地般壓了下來，這一次卻不是蜻蜓點水，。
段無離吻完，觀察了一眼杜懷苼的臉色，又開始在向下落下細細密密的吻。
二人的呼吸都有些沉重起來。
杜懷苼沒有動作，隻在對方要解開他衣襟的時候動了動，伸手阻止了段無離接下來的動作。
“師尊——”段無離雙目微微泛紅，欲｜望清清楚楚寫在臉上。
杜懷苼推了推他：“獎勵到這裡也該夠了吧？”
段無離聞言灰着臉站起身，杜懷苼佯裝看不見，道：“魔族這次也傷亡不少，你是新任魔君，理應回去安置一番。”
段無離應了一聲，等自己的氣息平穩了才戀戀不舍地出了門。
杜懷苼則保持着姿勢沒有動，過了許久，他才忍無可忍地接通了汪平如同連環炮般的電話轟炸。
“杜影帝，杜影帝，殺青大吉，完結撒花！”汪平臉上樂呵呵的。
“什麼事？”杜懷苼語氣不善地問。
“咦，任務結束了你還不開心？”汪平喜滋滋道，“剛才系統評定下來了，我們的作品最終被評為了A級佳作，杜影帝，你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
“關于未來啊。”汪平道，“怎麼樣，你我好決定了嗎？是回去還是留在這裡？”
杜懷苼不語。
“沒事，反正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考慮。”
杜懷苼問：“你決定回去了？”
汪平忸怩了一下，不好意思道：“本來是想回去的，但是最近吧，我在系統虛靈界裡認識了一個姑娘，那姑娘長得可像我的初戀了……”
汪平大學的時候曾有個初戀，兩人情投意合，可惜那初戀因為車禍去世了，汪平為此魂不守舍了好久，從此身體就開始發胖，頭發也秃了，仿佛幾天之間老了十幾歲。
“我大概率是不會回去了。”汪平嘿嘿笑了笑，“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其實也想明白了，什麼權力名譽财富沒那麼重要，隻要我和我家寶寶能夠平安長久地在一起就好了。”
杜懷苼看着汪平幸福的面容嗎，這才發現汪平不僅體型勻稱了許多，連頭頂的頭發都長多了不少。
不得不說，汪平的話讓杜懷苼的内心有所觸動，心裡也有一個想法慢慢萌生而出。
“哦對了，如果你也選擇留在這裡，”汪平忽然道，“以後我們還是可以聯系的，就是有點類似于心靈感應打電話那種，你隻要記得我的傳音密碼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