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周，時甯跟着老同學，從法國開始，沿西班牙、瑞士一路玩下去。也第一次體會到倒時差的痛苦，每到下午四五點就開始困乏，這時候就可以去街邊的小店裡買杯苦到咂舌的三倍意式黑咖啡，如白酒般一口悶，幾秒之内，大腦瞬間清醒。由此帶來的後遺症也不容小觑，夜晚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滿腦子數羊也睡不着的時候，就悔的肚腸都要青了。

湯遙知似乎已經習慣晝夜颠倒的生活。就算困的話找個地方趴會兒，片刻後又生龍活虎起來。相比之下，小網紅的體力就差很多，每日逛博物館和景點固然快樂，就是腿老受罪了，即使夜夜泡腳也難免酸痛難忍。幸好湯遙知租了輛挂歐盟拍照的野馬轎車，可以随時調整行程。三番五次之後，湯遙知也放慢速度，等兩人逛完阿爾卑斯山和萊茵河，溜達到荷蘭境内的時候，這對旅遊搭子已經完全磨合出了一種默契。

兩人商量後，每天的精華行程被安排在上午，等吃過一個豐盛的brunch，就讓時甯選擇繼續玩耍或者回去睡覺。如果時甯選擇後者，湯遙知就把他送回酒店，自己安排接下來的大半天。

時甯覺得這種節奏十分舒心，在酒店舒舒服服睡個回籠覺，可以開直播或者看會兒書，再發幾張自拍或者風景照給戀人。這段時間直播頻率下滑，粉絲數也不再漲，榜一大哥倒出乎意料的活躍，幾乎每天都有私信留言，還一擲千金的刷了好幾萬的禮物。時甯有些擔心對方的身體，畢竟作為中年人，保障足夠的睡眠很重要。而這位大哥經常在華國半夜的時候來直播間私信留言，幾個小時之後清晨的直播又看到大哥上線，一擲千金的豪刷禮物。

也有細心的粉絲發現雪糕老師的直播時間更改，留言詢問。主播想到被睡眠困擾的榜一大哥，戲言自己逐漸步入中年，早醒乃是常事。又提醒屏幕前的小粉絲珍惜青春，莫等時光飛逝空餘懊悔。

一波嘉年華流星雨般劃過屏幕。發問的粉絲刷完禮物，提醒雪糕老師注意保養，又發了一大串藥品名。從東阿阿膠到人參鹿茸，還有烏雞白鳳丸和淫羊藿、六味地黃丸等名稱。

粉絲說，自己學習中醫多年，這是根據雪糕老師的直播特點量身定制的藥方，兼具補腎滋陰，強筋健骨，美容養顔，返老還童四大作用，希望雪糕老師能健康快樂每一天。

緊盯屏幕的小網紅眼前一黑，敢情在粉絲心中，他男女老少的特點都有。又銘記伸手不打送禮人的優良品質，表示一定虛心接受，順便問粉絲主研哪一科？

“針灸，研習多年純靠自學，堅持日日拿我店裡的塑料模特做示範。”

時甯定睛一看，該粉絲ID叫AAAA針織衣物行家，簡介說自己開有省内規模最大的針織廠，櫥窗還裡挂着一百多件羊毛衫，脊背發涼，便有下播開溜的打算。正好這時候湯遙知發信息來，說附近正好有個種郁金香的公園，問他有時間沒有。

如獲大赦的小網紅連忙下播，叫了輛計程車去見老同學。老舊的奔馳車穿過景色古樸的街道，身着制服的騎警昂着頭坐在高頭大馬上，旁若無人般在市集上溜達。

時甯舉起手機，記錄下這有趣的一刻。

入住的民宿離郁金香公園不遠，十來分鐘就到了約定的咖啡店裡。令時甯意外的是，湯遙知身旁還坐了個梳大背頭、穿誇張唐裝的亞裔，一口流利的華國話讓異國他鄉的小網紅倍感親切。

“來拍照，就要打扮的好看點。”這位先生看出時甯眼中的驚訝，喜笑顔開地上前，握住他的手，“我的華國名字叫黃百萬，你們可以叫我的昵稱，阿黃。”

時甯盡全力忍住笑意，古怪的表情把老同學樂的快直不起腰。

“您是華國人？”

“我母親以前是，後來到這裡謀生，遇到我父親。”阿黃雙手合十，字正腔圓的來了句，“薩瓦迪卡。”

原來是華國和泰國的混血，勉強算得上華裔。阿黃先生很是熱情，執意請兩位旅人喝咖啡吃郁金香形狀的小蛋糕，還興緻勃勃要幫他們拍照片。

一行三人沐浴在陽光下，拍各式各樣的花朵。時甯又給遠在大洋彼岸的文森特打了視頻電話，看到滿園姹紫嫣紅，文森特激動不已，還讓時甯記得帶風車圖案的冰箱貼回華國。

“這位先生是我的導師。”挂斷電話，時甯頗為驕傲地介紹，“他和你一樣，現在都算荷蘭人。”

“啊，真的太不可思議了。”阿黃沖時甯伸出大拇指，“你居然已經上大學，看起來才十五六歲，失敬失敬。”

“我們都是大學生。”時甯沖湯遙知眨眨眼，“我學設計，他學時裝表演，我們是師出同門的表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