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七點,天色已經蒙蒙亮了,滿地的雪映着天光,照出幾乎能将眼瞳灼傷的白。景宅門口的兩座石獅子身上也落滿了雪,景昳繞過去,看見了女傭口中一直站在門口的人。
傅硯詞穿着他買的那件純黑色羽絨服,懷裡抱着一隻紙袋,安靜地站在雪地裡,發上、肩上都是星星點點的雪,不知道站了多久,臉頰蒼白得一點血色都無。
看着景昳走到面前,他眼中露出一點詫異,嗓音因太久沒開口而有點啞:"你怎麼……這麼早起床?"
景昳惡狠狠地瞪着他,雙眸燒着怒火:"你問我?我還沒問你呢!傅硯詞,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傅硯詞見他生氣,有些忐忑地垂下眼:"看見我,你不開心嗎。"
這是重點嗎?景昳看他似乎還頗感委屈,簡直要氣極反笑,他抓住傅硯詞觸感冰涼的手,冷冷問道:“你在這裡站了多久了。”
“沒有多久,兩個小時而已。”傅硯詞将懷裡的紙袋遞給他,“你别生氣,我給你買了木卿記的甜點。”
他記得景昳愛吃這個,還跟他抱怨過排隊的人太多,路過時看見剛開門,傅硯詞就進去買了一些。
看着滿滿一袋包裝精美的甜點,有些還是溫熱的,散發着甜蜜的香氣,景昳還沒發完的火又消了大半。他沒忍心再繼續罵傅硯詞,拽住他的手腕就往門裡走。
一直到進入溫暖的室内,他才停住腳步。
“來鳴玉為什麼不和我說,到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一個人站雪裡兩小時幹什麼,cosplay雪人嗎?”
“是不是要我看見你的時候,發現你已經凍昏在雪地裡了,你就滿意了?”
被景昳像連珠炮彈般數落了一通,傅硯詞眼睫輕顫,沒有說話。他不僅沒生出怒意,還在發現對方生氣是因為擔心他的時候,心底泛上絲絲縷縷的甜意來。
早在第一次通話,景昳親口說想他的時候,傅硯詞就已經買好了來鳴玉的機票。不想打擾他和家人過年,他買的是除夕夜當晚的票,因為實在太想立刻見到景昳,他一落地就趕到了這裡。
至于為什麼沒告訴他,是程繁言出的主意,他說多給戀人制造驚喜,能讓感情更加穩固。
傅硯詞什麼也沒解釋,隻是默默心想,下次不會再相信程繁言說的話了。
景昳數落完後,給傅硯詞倒了杯熱茶,并親自去了廚房要給他煮面。馬上有傭人攔住他,說他們來做,讓他去客廳等着。
兩人吃完了早餐,景瑢女士穿着睡袍慢悠悠地從樓上下來,看見傅硯詞時打到一半的哈欠都凝固了。
“小狸,這個小帥哥是?”她挑了挑黛色的長眉。
“是我朋友,叫傅硯詞。”他說。
“阿姨好。”傅硯詞站起身,态度恭謹地打了招呼。
“你好你好。”景瑢笑顔如花,十分熱情,“原來是小狸的朋友,坐着吧,沒關系,不用拘謹,當自己家就可以。”
她坐着和他們聊了一會,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下了樓。除了臉上寫着“這小子怎麼陰魂不散”的封昀和早就出了門的封馳,大家都對傅硯詞很熱情,但景昳怕他不自在,打完招呼後就領着他上了樓。
“這幾天你就睡我房間吧。”景昳說,“等假期結束了,我們一起回錦州。”
傅硯詞猶豫了一下:“我還是住酒店吧。”
他本來沒打算進景家,隻是想和景昳見面,自己在外面随便住幾天。
“不行!”景昳一口否決,“你不準去,就住在這裡。”
鳴玉畢竟是傅铮的地盤,他如此厭惡傅硯詞,如果發現他來了,指不定會做什麼。而景家和傅家素來沒什麼交集,又有一定勢力,待在這兒才是最安全的。
傅硯詞一來,景昳總算是不無聊了。有他陪着,不管是寫作業還是做别的,都分外愉快。
晚上又下了雪,他拉着傅硯詞下樓堆了個雪人,當然,大部分都是傅硯詞做的,景昳隻負責配飾。
雪人的頭和身子圓滾滾的,戴着紅圍巾和紅帽子,憨态可掬。
景昳拍照發了朋友圈,雪地裡除了雪人,還倒映着兩道交纏的影子,配文隻有一個雪人emoji。
剛發完他就收獲了一連串的點贊評論,還有人問他身邊是誰。景昳回了個“你猜”,點回消息頁面,意外地看見靳一泓給他發了信息。
【你在鳴玉嗎?後天我組了個局,出來玩吧?】
【放假前說好的,在我家莊園】
他還沒回複,腦海中又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是許久沒動靜的系統來發布任務了。
“答應靳一泓,然後帶着傅硯詞一起去,為他們制造相處空間。”
相處空間……他和傅硯詞還沒相處多久呢!景昳有種好朋友被奪走的不爽感,但也隻能憋屈地接下任務,回複靳一泓。
【好的!但是我要帶個朋友過來,你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