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談甚歡,直到店小二又一次來敲門才被猝不及防打斷。
老人家如夢初醒,記起他此次前來的目的,道:“小仙君,你的靈寵是鄭家人強制要求掌櫃放在店裡售賣的。我當時聽得不仔細,隐約聽見他們好像是在抓什麼人。就是上次出事的那個鄭家,據說是藏寶閣裡丢了什麼重要的寶物,主家那邊為此派了個元嬰後期快出竅期的督監來。你們若是……如果可以,趕緊離開的為好。”
他說着,溫卿塵便感覺手中被塞了一個圓圓的類似印章的鐵質墜子。
他訝異地朝老人看去:“阿爺這是……”
“這是籠子的鑰匙,我是負責給店裡面的妖寵喂食的。”
“可您把鑰匙給了我,掌櫃的不會……”
“我也不回去了。長樂已經引氣入體了,我要帶他去青陽宗叩山門試試。掌櫃的找不了我麻煩。”
“那就好。”
溫卿塵聞言,放心下來。
這時,店小二又來敲門了。他推開連通隔壁廂房的碧紗櫥,将長樂阿爺從另一邊送出包廂。
他以為來人會與雲仝伯交涉很長一段時間,還在門外等候了許久。
溫卿塵站得有些腿酸,忍不住側耳聽聽裡面的動靜。
漸漸地,他弓下身子,把耳朵貼得更緊了。
裡面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不會是人已經走了吧?
溫卿塵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舉着手猶豫半天還是敲了下去。
房門應聲打開。
溫卿塵探着身子左右望了望,沒見到人,邁步往裡走了兩步,又探着頭往屏風另一邊瞄。
依舊沒有人。
溫卿塵用視線把房間掃了一圈,最後鎖定在一封請柬上。
在他的印象裡,桌子上原本是沒有這東西的。
對面邀請他們去湖中畫舫的賞花宴,并附上了一個保證他們安全的契約。
這明顯是鴻門宴,隻是這随附的契約又讓他對宴的性質會産生了一絲疑惑。
雲仝伯現在的身份可是魔修,而鄭家可是修仙氏族。他們先是抓阿啾逼他們現身,現在又發請柬來,總不能真是為了求和吧?
“話說……那天你到底拿了什麼?”溫卿塵在雲仝伯看來的前一刻指天發誓,“你悄悄告訴我,我保證不往外說。”
雲仝伯隻是瞥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溫卿塵撇撇嘴,轉身去給阿啾解鎖,手上動作不停,嘴上也不忘嘟囔:“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還不能說說讓别人成為一個明白鬼。阿啾你說,是不是很過分?”
阿啾不明所以,但為了重獲自由也要歡呼:“啾啾!”
雲仝伯心底有疑點也需要溫卿塵作答,便答:“我隻拿了屬于我的東西。”
得到回答的溫卿塵就像是一個拿到糖的孩子,眼睛瞬間亮了。
他扭頭看向雲仝伯。在接着問下一個問題之前,他習慣性布下結界。
溫卿塵:“那他們為什麼要執着于找到你?”
“我也想問。”雲仝伯刮茶沫的動作格外賞心悅目。
溫卿塵定了定神,笑道:“總不能是為了找回丢失的東西想跟你合作吧?”
“或許是。”雲仝伯搖頭,抛下一條新話題:“我這次取回的東西裡少了幾樣。”
“什麼?”溫卿塵急慌慌放下給阿啾準備好的口糧,湊到茶桌邊,問。
雲仝伯将泡好的茶注入公道杯:“除卻幾樣靈藥,我還丢了一個玉牌。”
“玉牌……”溫卿塵琢磨了一下。
雲仝伯身上的玉牌無非是掌門玉令和内門弟子的腰牌。他堕魔之後,内門弟子的腰牌估計隻剩個擺設作用,根本經不起查驗,拿了也沒用。
至于掌門玉令,青陽宗估計都重置過了,這個拿出來隻會惹來麻煩。
他思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會不會是你藏的時候丢了呢?”
雲仝伯搖頭,“你想的那兩個沒丢。”
溫卿塵更納悶了:“那還有什麼?”
雲仝伯注視的目光太過強烈,他避無可避,隻能擡眸與他對視。
那雙赤金的眸子真的太漂亮了。像極了火山裡沸騰的岩漿,炙熱滾燙且明亮奪目。
溫卿塵感覺自己好像被灼了一下,匆匆移開目光。
他往更久遠的時間回憶,試探着問:“是你小時候戴的那個嗎?”
“原來你還記得啊。”
溫卿塵莫名覺得他的這句話怪腔怪調的。
他忍不住皺眉否認:“我當然記得。你們師徒二人小時候一脈相承的挑食,難伺候得很……”
他頓了頓,不由得反問,“不是,我們話題是不是偏了?那隻是一個普通的玉牌,沒什麼特别的。你确定隻丢了這個嗎?”
雲仝伯低頭輕嗅茶香,不答。
溫卿塵無法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來他的意思,話題隻能怏怏止住,心底卻忍不住地大膽猜測起來:
據他所知鄭家現任家主出身存在問題,内部勢力分裂為兩派。
如果雲仝伯丢了的那個玉牌是身份的象征,那麼往大膽地方向猜——現任家主必定是想就此揭過的。
至于另一派,也就是現在請他們過去的人,他很可能隻是想從他們身上得到失物的消息。
果真如此的話,此行并不算十分危險,但以防萬一還是得防範着。
……
溫卿塵一直胡思亂想到半夜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