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平起初還能穩住,做做樣子。四天過後,他變得越發焦灼,說不清楚是家主遲遲不派人來的緣故,還是他們真的如小弟所說——溫卿塵早已識破,在耍他們?
後者自從被點明之後就一直紮根在他的心頭。
每每這個想法開始占據上風時,他觀察溫卿塵幾人的行為——看他們想盡辦法尋找,心底的疑慮又不攻自破。
可時間在流逝,他真的等不及了。
榮平暗暗握緊了拳頭,囑咐兩個小弟今晚就行動。
溫卿塵看在眼裡,覺得火候也夠了
這些日子他除了尋找魂片,還在觀察容平此人。
經過幾輪試探,他幾乎确定了,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就是當初趁混亂逃走的那名弟子。
溫卿塵原本還愁僅靠血迹無法讓人信服,既然他主動送上門,他們不笑納的話未免也顯得太不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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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三人果然開始行動,溫卿塵他們的動作更加迅速。
景興按照計劃,用法器單獨把他們所在的位置隔絕出來,防止他們用法器逃跑。
雲仝伯負責限制三人的行動,避免他們暴起傷人。溫卿塵則用藥防止他們自殺。
他們配合默契,不過一息便将三人徹底控制。
溫卿塵擡手揭下容平用于化形的法器,露出底下病态蒼白的臉。
他仔細端詳片刻,很快在當年圈定的弟子名錄裡找到對應的名字。
“容平仙君?”
男人似乎并沒有想到自己能被認出來,面上出現片刻的空白,垂頭偏轉過臉。
“那些魔物是你帶進來的,對嗎?”
容平不答,算是默認。
溫卿塵情緒有些激動:“為什麼?”
“為什麼,”容平眼底浮現出恨意。
雲仝伯朝前邁出一步,加強了困住容平的結界。
容平面上露出嘲諷的笑,他對上雲仝伯時,眼中的恨意倏然加劇:“我不過是一個剛剛進入内門的弟子,本不該出現在這次行動中。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被他揭穿血脈的秘密。我現在還是青陽宗弟子,何苦在後宅裡蹉跎歲月。”
“青陽宗從未排斥過半魔血脈,這不是你殘害同門的理由。”溫卿塵皺眉打斷。
“你懂什麼?”容平的目光轉移,落到溫卿塵身上,“你們這些高位者懂什麼?他已經是宗門之主,就算是半魔,又有幾個人敢置喙?我不一樣,我隻是一名小弟子。”
容平冷笑:“世人對我們人魔混血之人多的是偏見,青陽宗也不會是例外。”
“你确定他們排斥你了?”
“他們處處防着我,生怕我投敵,不允許我到陣前去,怎麼不算排斥?”
“你也說了你不過剛剛進入内門,又有多少自保手段?讓你到前線去不是送死麼?”
“那他們為什麼不收我給的傷藥?”
溫卿塵心情更加沉重:“宗門甲級任務自有定例,受傷弟子的丹藥一應由宗門提供。他們不會收你保命的傷藥。”
……
“那……”
“我們都不曾把你是人魔混血的事放在心上。”
“那東西是誰給你的?”溫卿塵繼續追問。
“我說你就會信嗎?”容平開口的聲音有些顫抖,語氣自嘲。
氣氛一時有些凝滞,雲仝伯開口打破局面:“是鄭連溪,對嗎?”
“你!”怎麼知道的?
容平聽到家主的名字被雲仝伯念出來,瞪大了眼。
“你隻需回答是或不是。”
容平啞口無言,眼角漸漸濕潤。
他沉默了許久,點頭道:“我跟你們回去認罪。”
溫卿塵聞言,久久不能會神。
他以為是容平是在魔尊的威逼利誘下才行此錯事,卻不想背後之人竟是鄭連溪。
第二世的時候,水汀閣有意讓雲瑤聖女與青陽宗宗主結為道侶為人口口相傳。
是系統利用情節給他設定的轉折點——他需要借此表現出離開的決絕,完成因為對愛情絕望而躍下堕魔淵。
說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很難。
他為了不讓聖女卷入他與雲仝伯的糾葛之中,故意在兩者見面之前,設法讓雲瑤和彼時剛當上鄭家家主的鄭連溪碰面。
不愧是姻緣石測出有前世姻緣的人,鄭連溪很快便對雲瑤展開熱烈追求。
隻是他千算萬算,越是求全最終卻換來這樣一個結果。
溫卿塵的心沉了下去了。
由于心境太亂,他後來尋回魂片時都是迷迷糊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