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卿塵心急,拿着信紙沖進東廂。
彼時,雲仝伯正在更衣。
斜陽透過被破開的門扉,落在雲仝伯身上被流暢的肌肉線條進一步分割為碎塊。
看到已經被褪至腰間的裡衣,溫卿塵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雲仝伯是有到一個地方之後更衣的習慣,他之前都謹記着的。
“我、我一會兒再……”
“關門。”
溫卿塵的動作比腦子轉得快,轉身聽話把門關上的同時,順便掐訣修複了被撞斷的扊扅(yan yi門栓)。
溫卿塵看着在他面前合上的門,痛苦地閉了閉眼,一腦袋磕在上面。
他真是……本來冒冒失失地闖進來已經夠惹人不悅了,現在連關門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能失誤,雲仝伯一定無語極了。
溫卿塵這頭正懊惱,雲仝伯也陷入淡淡的悲傷。
他将溫卿塵避之不及的模樣看在眼裡,心中感傷:
他就如此不受待見嗎?不,一定是他身上的傷疤太吓人了?
回想當初在洞穴裡,溫卿塵扭頭不敢看的模樣,雲仝伯堅定了要把這身傷疤去除的想法。
既然是要把它們都一一消除,那些人的命就沒有必要留着了。
他真為他們不能繼續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懼中而倍感惋惜。
*
熱水注入壺中,室内暈開一陣花果香。
溫卿塵掏出了他珍藏多年的烏龍茶,為作賠禮,他斟好推到雲仝伯面前,眼睛因為緊張不敢與男人對視。
殊不知,他這樣的表現落在雲仝伯眼裡變成了另一種意思。
雲仝伯看着溫卿塵猶豫着開口的模樣,内心愧疚——他不由得再次感慨:那些人是真的該死了。
“剛剛……”溫卿塵嘴唇嗫嚅着開口。
“你都忘了吧。”雲仝伯勉強掩飾内心的忐忑。
“好。”
溫卿塵垂眸斂下心底莫名其妙的失落,拉回正題,“我是為這個才來找你的。”
說着,他将信箋和壓在上面的符箓攤在桌上,推至雲仝伯面前。
“我們要去嗎?”其實他是想去的。
出于自己間接插手了他們因果的愧疚,溫卿塵是想去見見雲瑤的,如果對方請求不過分,他力所能及的都會幫。
隻是他們現在是代表青陽宗出席祭天大典,貿然行動恐傷了宗門的穩重形象。
溫卿塵一時有些猶豫。
他如今沒有了系統的指導,就希望雲仝伯能給他拿拿主意。
溫卿塵太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時沒注意到雲仝伯曾有片刻皺起眉心。
“别去。”
“确實,現在見面并不是時候。”溫卿塵若有所思,“我與她約在祭天大典結束之後再見吧?”
雲仝伯打斷:“不必。此事你不必再管。”
溫卿塵聞言有片刻的迷茫,反應過來後乖乖點點頭。
*
入秋後,天黑得格外快。
溫卿塵隻是打了個坐,再睜眼天就已經黑透了,零星光點在黑幕裡閃爍。
他眯着眼睛,用餘光掃過身邊,沒發現雲仝伯的身影後,他才徹底睜開眼睛。
屋裡法器已經自動亮起了燈。
溫卿塵早上看過,屋裡用的法器與青陽宗上的是同款。
這樣的亮度,時間一定不早了。他簡單掐算了一下時辰,發現此刻早已到了亥時,心裡不由得一驚。
早上的時候雲仝伯一直跟他一起打坐,他答應了不管就一直沒尋到機會給雲瑤遞信子,他現在趕過去也晚了,可不能讓人等太久。
溫卿塵正要踩下地,又覺得穿着鞋子走路的動靜還是大了些,故一手一隻地拎着,靠着西廂的牆、狗狗祟祟地溜出院子。
走出百米之後,他才把鞋重新穿上。
又掐訣把手洗幹淨後,溫卿塵從儲物戒裡掏出一張水汀閣的簡略地圖——
要不說他機智,沒把這張手繪的地圖交出去,否則,今晚赴約都成問題。
溫卿塵不由感歎了一下,借着遠處的燭光依稀辨别了一下标志建築物。
看完,他又照着實地比劃好半晌,徹底弄清楚方向後行動起來。
很快,他趕到了地方。
溫卿塵看着不遠處的四面環水的水榭,四面都挂着輕紗,人影綽綽。
他想雲瑤一定等了許久,不多停留就拔步走了過去。
走近了,一道熟悉的男聲将他定在原地。
雲瑤:“他遲早會知道真相,你當真以為你護得住他嗎?”
“此事不勞你費心。”
是雲仝伯的聲音。
溫卿塵愣在原地,大腦飛速運轉,試圖理解雲瑤口中的“真相”。
但他左思右想也得不出個結論。他們之間能有什麼事是他不能知道的?
溫卿塵甚至都開始想:
如果兩人真的想再續前緣,他的攻略其實……
不行,他是個要回家的人,攻略勢在必行,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