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卿塵和雲仝伯怕使用靈力會把剛離開不久的兩名弟子引回來。
從樹上下來後,他們封閉筋脈,盡量壓制靈力,悄聲無息地靠近。
他們先是把吊在半空中的捕獸網連人帶網拽上來,随後才将景興從中解救出來。
溫卿塵看着沒一處好皮的景興,皺了皺眉。
他掏出一顆丹藥,遞到景興手邊,道:“時間緊急,我隻能暫時幫你緩解體内的筋脈損傷。”
景興的黑眸定定注視着溫卿塵:“謝謝。”
溫卿塵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雲仝伯看在眼裡,在青年看不見的地方眉心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
他側過身,巧妙地擠到兩人中間,把人分隔開。
“他們并沒有走遠,随時都可能會回來。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雲仝伯的提議得到了溫卿塵和景興的一緻認可。
“你還能動嗎?”溫卿塵将景興仍舊蒼白得可憐的臉色收入眼底,不禁擔憂地問道。
景興垂眸看一眼痛到無法動彈的雙腿,苦笑着搖了搖頭。
他雖然幸運地在元泾尊者追殺中保住小命,但傷哪是那麼容易好的?加上連日的逃命,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我扶你。”雲仝伯為杜絕景興伺機接近溫卿塵的可能,搶在溫卿塵開口前,十分主動地接過了帶景興離開的任務。
隻是……“你的傷沒關系嗎?”溫卿塵可沒忘記雲仝伯現在也還是個傷員,“要不還是我來吧?”
景興:“是啊,雲兄既然身上有傷,我還是……”
“不必。”雲仝伯眯了眯眼,不着痕迹地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謝謝景興兄的體諒。我的傷勢已大好,仔細注意着點應當不會扯到傷口。不過,既然你如此體恤同鄉,我把你扛回去也是可以的。”
雲仝伯的語氣笃定,加上林子另一邊又出現兩名弟子的身影,溫卿塵沒時間思索出其他可行方案,咬牙點頭道:“你若是傷口疼了,請一定要告訴我。”
說着,他以防萬一又掏出一顆丹藥,說:“這顆丹藥能在緊急時刻幫你穩住心脈,你先收着。我去把下面的人引開。”
溫卿塵把手裡的東西徑直地往雲仝伯懷裡一塞,人就利落地爬下了樹。
他借助灌木叢密密匝匝的細枝遮擋,悄摸聲地跑沒了影。
樹上的兩人氣氛冷凝。
“我先帶你離開。”雲仝伯明白溫卿塵想做什麼。
無非是想利用原型嫩好隐匿氣息的天賦,把人甩掉。
可剛剛那兩名弟子腰間挂着的是藥谷的牌子,如今又是植物枯黃的秋爽日子,青年反而可能會暴露。
思及此,雲仝伯便有些不耐煩了。他皺眉,冷聲催促道:“你最好聽話些,别浪費時間。”
我還不至于分不清輕重。
景興腹诽,終究沒說出口。
他任由雲仝伯帶着他在枝頭飛躍,很快便脫離了兩名弟子的探查範圍。
雲仝伯把人丢在還有半爿樹葉沒落幹淨的枝頭,轉身踏葉離開。
彼時,兩名弟子在連續幾次撲空後,惱羞成怒。
其中一名弟子幹脆抽出腰間的佩劍,往身前的灌木叢揮去。
溫卿塵連忙恢複原型,這才逃過一劫。
隻是很不巧,他着急忙慌選的位置并不好,隻要他們靠近,他便會完全暴露在兩人的視野裡。
快點想想辦法。
溫卿塵催促自己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了他的呼喚,遠處竟傳來動靜。
兩名弟子對視一眼,半晌後轉身離開。
溫卿塵确認安全後,迅速離開,動作前所未有地快。
他憑着記号,一邊破譯,一邊尋找,最終與樹上的景興會合。
“他呢?”
溫卿塵一上來就開始找雲仝伯。
景興聞言,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他……去幫你把人引開了。”
“他的傷還沒好,怎麼可以……”溫卿塵又想下去幫忙。
景興忙擡手把人攔住:“他不是那種會做沒把握事情的人,你要相信他。”
溫卿塵眉頭蹙得死緊,目光緊鎖住青陽宗所在的方向。
大腦開始不受控地胡思亂想,他仿佛看到了雲仝伯被抓住、白衣染血,一旁的元泾尊者洋自得意的場景,呼吸一滞。
直至看到遠處那道熟悉身影的出現,他緊繃的神經才稍微松懈下來。
缺氧的感覺讓他差點從枝幹上滑下去,他下意識抓緊,指尖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感,原來他不知什麼時候扣進粗糙的枝幹,現已經滲出血來。
溫卿塵垂眸,眼睛直勾勾地盯向雙手,血紅奪目,他有一瞬對自己的行為産生了一絲陌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