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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睐山序(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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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狂卷驟風襲來,似欲斜斜削落整座山頂,打得一派蔥茏草木零落成泥,枝葉搖墜間處處喧嚣嘈雜。

被折斷的木枝裸露出鋒利一角,劃破上山人的衣裳,在手臂小腿上留下幾處血痕,痕迹淺淺淡淡,旋即又被雨水沖洗了去。

濕透的衣裳緊貼在身上,沉悶又難受。

路上踩的石頭濕滑又滿布青苔,不留神便跌倒在地,林疏桐手指攥緊疼得發麻的胸口,一時蓄不起力起身。

山下幾行人氣勢洶洶地趕過來,為首的正是卞章州。

他滿面青痕,經絡處尤為明顯,雙目漲紅,嘴唇止不住顫動聽不清在喃喃什麼。

“貴、貴人……”

風雨交加的夜中,鬼主半靠半倚在一株死木邊,一身白如紙的衣袍與周圍格不相入,分外詭異。

“卞大夫着急趕來,是為來殺林疏桐麼?”

“我、我見林疏桐跑了,怕她再做出對大家不利之事,隻是過來規勸,并不為殺她。”卞章州整個人哆嗦得不成樣子。

鬼主嗤笑一聲,與他撕破臉皮:“你看看你自己身上青痕,我都不打算用障眼法騙你了,你又在我面前裝什麼呢?”

大雨滂沱間,地上泥濘不堪。

“貴人一定有解法的,一定有解法的對不對。”卞章州神色驚恐,跪在鬼主身前。

“我師父剛才對我說,他說睐山裡人苛待他父女二人,遭得禍事是罪有應得。隻要……隻要我重新把林疏桐接回來好生善待她,是不是這病就可以消了?”

“你師父?”

卞章州緩緩擡頭,看見白色帽檐下一雙黑如墨的眼,正似笑非笑看着他。

鬼主眼底不泛波瀾:“可是你師父早就死了,一個死人能跟你說什麼?”

耳畔如有轟鳴之聲,卞章州大睜雙目。

他每每一閉眼便是林嶼滿身血漬,懷裡抱着個烏紫死嬰,一步步朝他走過來。

林嶼不肯放過他!

他不敢細想,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一定是自己欺壓林疏桐太甚。隻要把人重新找回來就好了,憑自己在睐山裡的勢力留她一口氣又是什麼難事。

“你看見的一切都是幻象,都是你身上青痕病症害的,因果皆由林疏桐而起。”

鬼主矮下身子與他齊平:“你想要病消,今日林疏桐必須死,且得死在你手上。”

卞章州痛苦閉上雙目,果然又浮現出林嶼得模樣來,他身上黑氣萦繞與自己近在咫尺,壓得人喘不過氣。

“不、我不敢,我師父他……啊啊啊!”

一刃紅光急促閃過,卞章州左肩被斬出一道見白骨的傷口,血還來不及淌出來,雨水已經順勢落進去了,滑進骨縫裡好似在為他清洗傷口。

“剖骨洗髓,果然是個妙法。”鬼主站起身來一腳踩在他受傷的肩頭。“現在清醒了麼?”

巨大痛楚襲來,卞章州連嗚咽都難以出聲,驚懼之下隻不住的點頭。

衣領被揪住,鬼主硬生生把人從地上提起來,在卞章州耳邊輕聲道:“我要她屍骨。”

“任憑……貴人差遣。”

一旁在遠處幹焦急等待的人群,夜色雨色下,對這般二人談論發生了什麼一概不知,隻恭恭敬敬等候在一邊,誰也不敢出聲說話。

好半日,卞章州轉過身來,順着左肩流下來的血染紅大半衣裳,緩步走到衆人身旁。

“卞大夫?!”

卞章州擡頭面朝衆人表情茫然,問道:“我們來這是做什麼的?”

“林家女潛逃入山,我們自然是追來抓她的啊。”

他苦笑着又說:“是啊……又為何不能放過她?”

身旁人摸不清他的脾氣,小心翼翼開口:“因為……”

卞章州突然面目猙獰打斷他:“因為是她咎由自取!一開始是林嶼宅中私養鬼,後來那怪異青痕雖由沈家女而起,亦是從清平堂而來!”

答話那人被吓得一哆嗦,隐隐約約察覺不對勁:“卞大夫,您怎麼了……”

山頂雷電乍響,方寸之間忽明忽暗。

“諸位!睐山百年無恙,今日病疫肆虐,鬼物橫行,此等災禍莫非觸怒神者,故而天布疾患之威。然,自問我等雖未有大德但絕無過錯,憑何無辜受此懲戒!既罪過全在林疏桐一人身上,罰也當落在她一人身上。我自請即刻上山,取其血以祭天地,割其骨以祀神明,請諸位鑒!”

耳畔重雷之聲,再比不過這番燒血炙字的話。

即便這數百雙眼睛裡真的有一二清明的,知道清平堂前鬼物二十五年來未害過他們性命,知道不能證明林疏桐與青痕病症有必然聯系。

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家誅讨來橫征去,這天大的罪過終于有人擔了。

“對,既是她一人罪過,理當償命來!”

“上山誅妖邪,取血祭天地,割骨祀神明!”

先是幾人出聲,後附和的聲響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他們帶着濃重的憤怒和怨氣,跟随卞章州一起上了山。

黑雲間閃電驟亮,劈焦鬼主身後那一株死木,電石火花之間,“轟隆”一聲雷鳴壓下衆人聲勢。

人群走後,四下陡然靜了,隻留嘩嘩雨聲噼裡啪啦砸在腳邊。

剛被雷電劈過的木身還是赤紅,不知從哪處竄出來的黑貓不知何時已經跳上那雷擊木。

想必這貓也不是凡物,否則怎會絲毫不在意腳下火炭會炙脫自己一層皮毛呢。

“烏合不肯亡名節,遂烹禍湯潑罪來。”

黑貓踞于樹上高居臨下蔑視遠處衆人背影。

“這是小人行徑啊。”

鬼主饒有興趣擡頭,“啊,這‘禍湯’你也出了一份力呢。”

黑貓眯起眼睛狹長。“呵,連殺個凡人都慮無不周,多此一舉……究竟是為成全誰啊?”

白袍底下鬼主笑出了聲。

寅卯之交,睐山仍被漆色墨雲籠罩,重雨砸在地上已經泛不起塵埃,處處泥濘一片。

唯有遠處天邊泛起絲絲縷縷白微光,不消一刻鐘,那微光從遠處渡過來,朦朦間山中薄亮,人處其中看向四周好似眼上覆了一層薄薄灰暗色蟬翼。

山崖下,被連夜大雨折磨的竹林已經一片狼藉,許多翠竹被攔腰折斷後幾日仍保持色澤碧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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