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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骨血銷擡棺入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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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紙奏疏還在一旁躺着,江守君不動聲色蹙了蹙眉,隻好裝作看不見,默默等着梁明帝發話。

梁明帝語氣平和,聽上去根本不像是動過怒的:“聽聞近月來青繩病四起,朝堂上沸沸揚揚,說這病症是源自楚州。你堪堪上任五月,真是時運不濟啊。”

江守君踏進殿門之前就想過,雖然不清楚梁明帝之後國祚是否能長興不衰,但史書上大概要留一筆當朝皇上剛愎自用、獨斷專權的。

若非他固執己見,何至于鬧到如此地步,仗還沒開始打,就已經把家國上下攪得一團亂泥。

若是在承平盛世裡,這樣的固執就不完全是壞事,好歹不易受佞臣蒙蔽,或許能成一代守成之君。

江守君心中默默長歎,真正時運不濟的是陛下自己啊。

“臣愚昧不才,不得治事之要,故害地方百姓受此病症折磨,身陷囹圄,臣萬死。”

“朕有說要怪你麼?百裡擡棺入京進言,你是在怨朕不得治事之要啊。文死谏,你才是忠臣啊。”梁明帝面上諱莫如深,将“忠臣”二字咬得極重。

江守君臉上不動如風:“臣惶恐。”

氣氛已有劍拔弩張的趨勢,在皇帝身邊恭敬站着準備伺候的小太監是新任的,沒見識過這樣的場面,被吓得身子在細細地抖,屏息凝氣,把自己當成個木頭樁子。

梁明帝沒說話,隻居高臨下地輕輕用下巴尖點了點地上那封奏疏。

江守君會其意,跪着将身旁奏疏整理好,站起身來恭敬交到案前。

梁明帝一手按着眉心,一手将剛才撿回來的奏疏随意翻看:“就憑這折子上寫的,你是覺得天下九州隻有你楚州城一處艱難,還是認為朝堂上下文武百官全都是些屍位素餐的廢物。”

江守君閉了閉眼,複又跪下:“不敢。”

梁明帝突然站起身來,黑色瞳仁燒得發亮,當着她的面又将折子砸在案上,動作不失威儀。

吓得立侍左右的那太監撲通跪下,雙膝重重磕在地磚上,鬧出動靜頗大。

動作之大,紙業掀起嘩嘩風動,甚至把禦案旁燈台吹滅半數。

殿中忽然暗下大半。

一明一暗,君臣相峙。

“既然不敢,你眼下跪在朕面前又欲意何為呢?”

“青繩病陷國,内亂當前,臣懇請陛下收兵停戰。”

梁明帝冷笑兩聲:“江愛卿,你好大膽子啊,你說這樣的話,就不怕殺頭嗎。”

“陛下既肯召臣入宮,必是準臣請奏,又說臣是忠臣,那麼忠臣進谏,陛下不能不聽。”

大約是沒料到江守君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梁明帝氣竟然莫名消下去一些,這還反倒激得他想聽聽她能說出什麼名堂來。

梁明帝指尖叩着禦案道:“好,那朕便依你,今日在這殿中你想說什麼都可以,等你說完朕再決定如何處置你。”

江守君跪得脊梁極正:“陛下,五朝疊代,自昌帝始,國邊疆土便時時遭戎狄侵犯不堪擾。昔日戎狄殺我子民,毀我安邦,血海深仇橫前,天下萬民皆恨不能啖其肉飲其血。

後先帝修繕加固秦關,蕭關,大散關之後,遣軍大敗戎狄,安定西北三十餘載,直至今日,歲派外使,來朝天子。

陛下今日欲開戰以徹底鏟除後患,是因此時西北水系紊亂,戎狄無不處水火之中,可是陛下,我舉國亦受天災之苦啊。”

梁明帝擡眼看她,動作極緩,禦案上燭台明滅,面色是說不出的滄桑與沉郁。

一字一頓道:“朕又何嘗不痛心于這天災之苦,這眼下内憂外患,你這是在逼朕取舍啊。”

外患在哪兒呢?西北不是早在三十年前就被先帝安穩住了麼?

江守君不禁心中冷笑,眼下内裡确實是國步維艱,好比一塊被白蟻啃噬得千瘡百孔的木梁,可外表還勉強保持光鮮,蟲蟻在裡面築了巢,這塊木梁的主人卻還隻是一味地上漆。

梁明帝想要開戰,或許不是因為箭在弦上,是他在經世之術上的不成功,迫切地要在戰事上來證明些什麼。

隻是這個機會來得不是時候,又恰好這位君主善于自欺欺人。

江守君并不理會梁明帝的刻意回避,繼續道:”今日局面,萬事之首,當先停戰。”

“當年先帝與戎狄立有條約,使其附屬我朝直至今時,此時派兵出征莫非背信棄義,又偏天災不斷之時重賦傷财,充軍勞役,陛下就不怕史書上落得‘昏聩’一筆麼?”

“你放肆!”急血攻心,梁明帝氣得手都在抖。“朕要收複西北有什麼錯?朕愧對先王先聖了麼?朕薄待天下百姓了麼?”

“陛下無過,西北亦可平,隻是現在不是時候。”江守君語氣愈發平和:“陛下若真想永絕西北後患,臣願獻平戎策。”

梁明帝平複下劇烈起伏的胸膛,江守君說方才那番話時,他是真想殺了她的。

這個不起眼的地方官從一開始就做得很絕,擡棺進京昭告天下,當着滿京城的面入宮,說這些話實在難聽,但确實又是“忠臣”忠言逆耳的樣子。

這楚州郡守是真不畏死啊,可是他若真想要停戰,那這莫須有的“平戎策”又是唱哪一出?

梁明帝一頭霧水,心裡愈發不明白,見她進殿起手上也沒拿着什麼紙頁冊子,不由得問道:“那你這平戎策在哪兒呢?”

“臣進京倉促,路上又無紙筆,這平戎策臣尚未落筆。”她這番話倒是說得理直氣壯,最後還不忘補一句,“請陛下治罪。”

哦……她還沒寫。

殿中靜了好一陣,梁明帝被氣得笑出了聲,握着拳錘了錘禦案,他閉了閉眼仰起頭,長歎一口氣。

梁明帝自登臨這九五之尊的位置以來,還沒有人敢這樣沖撞他。

他擡起腿來,踹了一腳幾乎鑽進禦案底下跪伏着的太監,“起來,去宣吏部給事中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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