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按亮屏幕。原本沒什麼情緒起伏的眼睛在看到短訊内容後蓦地睜大,半長發的青年從床上一躍而起坐了起來。
【睡不着的話我們就來聊聊吧,hagi。】
其實這樣沒有任何署名的短訊很大可能就是來自隐藏在暗處的不知名人士的惡趣味惡作劇,别說回複了,萩原研二應該第一時間将它拉黑舉報。
但就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阻止他這樣做,這樣想。
萩原研二握着手機的手甚至在輕微顫抖,有冷汗從他額角滑下來滴在屏幕上,留下了一個小水滴。
其實和自己的幼馴染松田陣平相比,萩原研二的直覺一直不算太準。但現下,他的直覺高漲,讓他有了想不管不顧去相信某個不可思議的事情的勇氣。
他抖着手點開鍵盤開始打字,【是你嗎?小陣平?】
熟悉的稱謂打出來發出去,萩原研二又覺得心慌。因為相信了自己的直覺而放棄了周旋套話直接打了直球,但類似的語言在這400多個日夜裡他已經和一個不會再有任何回音的号碼發了很多了。短信【已送達】卻永遠不會再有【已讀】,他現在點開那個聊天界面還能看見那一時半會滑不到頂端的聊天記錄。
所以這一次,會不會同樣也收不到任何回複?
所幸對方的回複比他想象的要快的多,打斷了他腦子裡有的沒的的悲觀思想。
【是我。】
随着這句笃定的話發過來,萩原研二挂在門口衣架上的居家服突兀飄了起來,像是被什麼人挂在臂彎裡一樣來到了萩原面前,以一個詭異的弧度定格在了半空。就像有一個看不見的人捏着衣服的一角在等着他接過。
【先把衣服穿上。】
萩原研二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一片虛無裡,一點都沒有分給那套衣服。他咽了下口水,緩緩伸手順着衣服的方向去摸按照推論應該站着人的地方。
理所應當的,他什麼都沒有碰到。
不過拿衣服的人應該是不耐煩了,直接抖開加絨的居家外套繞過萩原的腦袋給他披到了身上。
【你碰不到我的,也聽不見我說話。我隻能和你用這種方式交流。】發信人和記憶裡一樣,手速奇快,長長的一段話很快就出現在了萩原的手機裡。
萩原研二:【所以,小陣平現在是幽靈了嗎?】
原來人死後是真的會變成幽靈的啊。
【可以這麼理解。我是不久前才醒的。】
所以才過了這麼久才來聯系我嗎?熟知幼馴染有點傲嬌的性格,萩原研二很快就懂了對方話裡的未盡之意。
【那小陣平會什麼時候離開?幽靈應該不能長期停留在人間吧?小陣平遲早是要去轉世投胎的吧?】
重逢來的猝不及防,他其實仍然有一種還在夢裡飄飄忽忽的感覺。既覺得現在太真實,又覺得現在太虛幻。他舍不得這來之不易的“相見”,卻對這場重逢抱着馬上就會分别的悲觀想法。
無奈的歎息半長發的青年聽不見,他的手機收到了短訊。
【沒什麼意外的話我是不會再離開了,hagi,你現在需要好好睡一覺,放心,等你醒了我還在,我們再好好談談。】
被子被拉了上來,剛剛才被體溫捂熱乎了一點的外套又被拽了下來,身後的枕頭都被拍了兩下,出現了兩個不規則的手掌印。
萩原研二愣愣的看着身邊的變化,後知後覺自己确實很困了,他順着被子的拉高躺了下來。
“那說好了,要是明天小陣平不在的話,hagi絕對是要生氣的。”他小聲卻萬分嚴肅的對着面前什麼都沒有的虛空說。
【啊,說好了。】
*
盯着不省心的幼馴染終于進入了睡夢中,松田陣平才松了一口氣。
他今天跟了hagi一天。看着他穿着厚重的防爆服拆了好幾個結構内造複雜的炸|彈,精力和體力的大量消耗讓他看起來整個人都不在狀态。本來應該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時間,結果這人還睜着眼睛躺床上發呆。
松田陣平被他氣的不行,但看着幼馴染沉郁的樣子,想罵人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最後就變成了和人淺淺打了招呼,把人成功哄睡着了。
嘛,至少從結果上來看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