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阿姐知道嗎?”
亓宴搖搖頭。
“那還不快去和你阿姐說!”
左澤來不及和亓宴多講,這事多耽擱一秒傳回都的信函都可能會變成“孫小将軍私召兵馬其心可異”!
大興武将常年有固守駐地,相互間很少換守。這樣做一來能保證每個方位駐守将軍充分熟悉自己轄内輿圖,方便部署軍力;二來方便皇上追責,隻要是轄内民亂或是外族進犯,處理不妥者連坐軍法。管轄地劃清了,各個将軍、世家也不好再有多餘牽扯,故此法一直沿用至今。
孫家就是大興北面的鐵帳,按例每年都有幾個月時間駐紮在此。
“什麼?德妃娘娘怎麼會給你這個?!”
亓宴來得巧,吃過飯後聿麟還是不放心她的玉堂,前腳剛趕了過去。
亓萱握着紙的手輕微顫抖,她小時候跟在亓忠身邊見過太多這樣的軍情密報了,尤其是落筆的筆迹和筆鋒處理,和探子慣用的招式沒什麼兩樣。
但是德妃給亓宴的這封又有幾分真幾分假呢?這還不是最急人的,眼下最急人的應當是這張白紙本應該出現在皇上奏折中而不是她的華陽殿!
倘若是有人故意要她遞給皇上呢?一個要命的猜想出現在亓萱腦中。
“此事還有誰知道?”
“左澤,我一個在殿前司的兄弟,但是阿姐他的嘴嚴他不會亂說的!”
亓萱險些一口氣上不來——居然還有人知道?
“嘴在嚴又有什麼用?”
隻有死人才不會說話。亓萱眼裡寒光一閃。
亓宴被這副模樣的亓萱吓到了,還想為左澤解釋兩句,不料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亓萱打斷:“你且先回去安心跟着魏指揮使,此事從德妃而出可信度不大,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就當是個警醒,下次可不許再犯了。”
亓萱說得嚴肅,着實再輕松的說辭在亓宴聽來也是徒增愧疚,但他隻得應聲離去。
“柳慧,我們在北方的樁有傳回什麼消息嗎?”
“回小姐,并無。”
亓萱眯了眯眼,樁子又無消息,白紙上筆迹确像探子所為,到底是為何呢?
“今夜讓文二出一趟城,給孫家的老祖母送一對翡翠耳飾,就說是我想孫伯伯的玉蝶白雞了。”
“是,奴婢這就安排。”
柳慧轉身就出,又被亓萱喊住:“哦對了,給我煮一碗提神湯,今晚得把這個月的帳薄算了,事情一樁又一樁,再等不知又要出什麼事來。”
“是。”
臘月夜長晝短,亓萱任窗外寒風吹進,眉頭烏雲不減。
“小姐,您的提神湯。”柳慧放下湯藥,文二自覺的跟在後面,看亓萱朝他楊了揚頭便心領神會的開始說起此行孫家的經過。
“回小姐,屬下的馬兒吃壞了肚子路上耽擱了一陣,到孫家已經辰時末,屬下想着老太太怕是已經歇下了但還是硬着頭皮敲了門,沒想孫府侍衛回禀後竟是将屬下帶了進去。”
“等屬下說明來意,老太太挂念小姐心意,遂挑了自己親手種的盆栽山茶叫屬下帶了回來,隻說那玉蝶白雞要讓小姐等上一陣了。屬下聽聞便回不是将軍快要回都了嗎?老太太隻答今年北面風雪大,回來路程長,故便拖了些日子。”
“北面風雪大?”亓萱疑惑道。
她們亓家的當鋪、茶樓開在了大興各個地方,插下的樁子也遍布全國,這每月一封的當地境況從來不遲,這月的也不例外,要說特殊的隻有西面,那兒通了條水路,這次回信還快了不少。
“是,屬下也覺奇怪,都城可從未聽說哪裡大雪堵路的情況,故也如此回了老太太,老太太隻是和絡的笑,說自己也是推摸出的,以前孫将軍的信件一月不斷,現在竟是晚了好些。”
“哦這樣啊……”亓萱點點頭,這話聽着合理,也就讓文二下去了。
“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
柳慧見亓萱拿起那張帶有折痕的白紙走向炭火盆,隻見亓萱一松手那白紙就像一片羽毛般飄到燒紅的碳上,火苗一起白紙就成了灰燼。
“德妃有古怪,從她的那個孩子開始一切就不對勁。”
亓萱又回到書桌旁,抱手而立。桌上提神藥已經轉涼,亓萱端起碗小口小口慢抿下肚。湯藥加了蜜,喝起來不苦微甜,亓萱喜歡這個味道。
不多時,亓萱感覺身體暖了些,屋内炭火燒的旺,亓萱身體有些發熱出汗,想着許是提神湯的緣故,亓萱無奈讓柳慧把炭火盆拿遠一些,又給自己披了件衣裳,可不能再生病了。
亓家莊子帳薄大多算的細但錯的少,亓萱隻需再核對一遍即可不需做太多更改。柳慧站在一旁時不時給她換盞燭燈,末了還遞上一個湯婆子怕亓萱手冷。
亓萱看到那圓滾滾的物件頓時就笑了:“不用這物我還沒那麼嬌貴,這提神湯功效不錯我這現在身體還發燙出汗——”
“啪!”
亓萱猛然站起——這感覺不就和那夜在李府喝下清酒後一摸一樣嗎?
她趕緊望向柳慧:“這藥的藥渣子呢?快去找來!”
柳慧雖是一臉不解但也能看出亓萱的急切,緊答一聲“是!”就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