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萱來時,垂拱殿隻剩興帝和王泰,興帝也不和她繞彎子,直言就問馬麟玉佩的事。
“馬麟玉佩?啟禀皇上,家中未曾出現過這枚玉佩。”
亓萱一時也摸不着頭腦,家中賞賜頗多,每年年關都會清點倉房帳薄,何況這麼重要的玉佩,亓萱本人應當是知道的。
王泰估摸着提醒了一句:“亓姑娘再想想?可是有當年亓老将軍留下的東西?”
亓萱皺了皺眉:“啟禀皇上,并無。”
王泰見亓萱那模樣,想是沒往玄楠木上想,趕緊提點兩句,亓萱這才明白興帝在打什麼啞謎,可是當年重案判下,一把大火燒的幹幹淨淨,除了自己私藏的那兩把刀劍,其餘玄楠木皆葬身火海,亓萱也隻得如實回禀。
興帝聽聞似是舒了一口氣,叮囑亓萱去看看太後就讓人回去了。
一路上,亓萱思緒萬千,先是聿裘侯那把烏琴,再是如今這馬麟玉佩,兩起事件都有玄楠木夾雜其中,時間之巧讓人不得不懷疑。
更要緊的是暗樁來報,最近又在商道必經之路發現背上印有四腳龍紋的小販屍體,死因皆是力竭而亡。
這兩者會不會有聯系?可一個在北上邊疆處,一個在皇都城牆腳,十萬八千裡的,如今天下平安數十載,實在是想不到何人能在此時作亂。
“姑娘,乾兮宮到了。”
亓萱思緒被拉回,想來還是先給太後請安要緊。
乾兮宮内檀香萦繞,今日太後心情好,親自挑了幾株花植修建起來。看見亓萱來後,招呼她也加入。
亓萱接過剪刀,跟在太後身邊,細挑慢斂的擺弄起枝葉。
“阿萱呐,昨日哀家做了個夢,夢見你和璟珩兒孫滿堂,裘侯也快哉肆意,京城開了很多玉蘭,而我就在天上看着你們。”
太後頭也不回,絲毫不顧後面已經跪下的一衆侍女,亓萱也趕忙上前扶住她然後叫柳慧宣太醫,又讓侍女們全都退下,才聽太後繼續道:
“皇帝多子,但如今隻有璟珩和裘侯能争一争這顆龍珠,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亓萱恭順開口:“秦王、齊王自幼刻苦勤勉,飽讀詩書,又有母族勢力加持,不難怪朝堂擁護者衆。”
“是啊,楚柔走得早,但是蕭家乃世家貴族,又有蕭治在,裘侯在朝堂上自是不會受文官刁難。”太後擡手撫了撫綠葉,“璟珩呢,母族遠在江南,承水路縱橫生意做滿天下,可說到底也隻是前朝舊族,如今更是和商販越走越近。”
太後歎了口氣,坐回主位。
“幸得璟珩聰慧,知道自己在文官處立不住腳轉而和武官交好,這才有了如今局面。”
“宮裡皇子皇女眼界自是我等不及,太後娘娘應該放心才是。”亓萱替太後倒了茶,又随着太後的手勢坐在一旁。
“放心?呵呵,他們呀,各有各的心思,這不,皇帝方才和我提起要立後的事,你說說,我能放心嗎?”
亓萱還是一副微笑模樣,“皇後之位空懸良久,如今皇上能提起,也是好事啊。”
“從前來看是為好事,可如今……”太後拉起亓萱的手,語重心長道:“可如今你就要嫁給璟珩了,要是趙氏再坐後位,朝堂就不會太平了。”
亓萱聽聞反握住太後的手道:“太後娘娘寬心,皇上既然都這麼說了,肯定有他的考量,您啊就好好的養好身子,在這乾兮宮享福就行,其他的都交給我來辦。”
“你啊,”太後滿意的笑起來,“時間不早了,今夜就留在宮裡吧,哀家準備了阿萱最愛的園子湯!”亓萱自是答應下來。
回到華陽殿已是亥時,宮内核桃碳燒的旺,亓萱進宮就脫掉了羽麾,解開了外袍,隻留一件單衣。
“宮裡還是别放那麼多碳籠,這一進一出的更是容易——”
“你怎麼在這?!”
亓萱邊走邊吩咐柳慧,絲毫不知自己寝宮外的圓桌上早已坐了人。
“是熱了些,一熱一冷确實容易沾染風寒。”
聿璟珩抿了一口茶,然後起身賠禮:“深夜叨擾亓姑娘,還望姑娘恕罪。”
亓萱哪敢讓他賠罪,趕緊披上外麾朝男人行了禮,“不知秦王殿下有何貴幹?”
“無事,就是來看看你。”
聿璟珩這話讓亓萱倒茶的手抖了一抖,到底是把茶杯穩住,将新茶遞給了聿璟珩。
“可是大理寺有消息了?”
聿璟珩贊賞的挑了挑眉:“嗯,李邱膽子不大,随便吓吓就什麼都說了。”
亓萱當然不信大理寺隻是“随便吓吓”,“是,那可說些什麼了?”
她本是想問那封邊關密報的事情,話說出口才發現好像變了個意思。她剛想解釋便被聿璟珩打斷道:“無妨,都是些邊關舊事,那密函他并不知情,隻當是私販走私生意用的情報,想賺些差錢罷了。”
亓萱聽聞點了點頭,又聽聿璟珩道:“今日德妃去了聿裘侯府上。”他雙眸直視亓萱,等待她的答複。
“德妃娘娘?前些時日德妃娘娘就嚷嚷着想念家中親人,宣了幾次齊王妃觐見,可不巧都被王妃有事回絕了,求到皇上跟前,皇上見她有孕在身又思念情切,故答應她出宮探望。”
這不是什麼秘密,聿璟珩若是想知道一打聽就能查到,何必如此來問自己?亓萱不解。
“你不派柳慧去看看觀音座下面的草藥還在不在?”
“你!”亓萱猛地回頭,然後想到什麼嘴角一勾:“秦王殿下今夜來,該不是就特地來提醒我的吧?”
聿璟珩沒否認,亓萱繼續道:“殿下消息靈通,我是幫不上什麼了。”
“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