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看向她:“方才還為得了它高興,現在就送給本王,你舍得嗎?”他語氣調侃,似在逗弄。
春兒笑笑:“自然舍得,王爺收了妾身的禮,日後給妾身的還禮定是比這把琵琶好上百倍千倍。”
小狐狸,用他的錢給他送人情。
沈随臉上挂着抹連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笑:“想要什麼,說吧。”
這回報來的太突然,春兒瞪大了眼睛,想了又想,最後抿嘴一笑:“妾身沒什麼想要的東西,卻有個想問的問題。”
沈随點點頭默許。
春兒光腳下了榻,随後坐到了沈随身邊,露出小狐狸一般的微笑。
她蹭着往前挪,坐的離沈随更近了些。
春兒想的很明白,既然進了王府,想過上好日子,自己總得主動些。
沈随面向她,背靠着榻桌,躲也躲不得,他還沒開口質問春兒要做什麼,春兒就率先開口了:“王爺……”
她眼中閃着燭火光,朱唇微啟,吐氣如蘭。
實在是太近了,她那樣嬌小,此刻跪坐在榻上也要仰着頭看向自己,沈随看得見她臉頰上細小的容貌,她纖長的羽睫,還有随着呼吸輕輕起伏的胸口,輕薄的裡衣下身段玲珑,柔嫩的肌膚似玉雕琢。
明明是如此孟浪誘./惑的行為,偏她的眼神是那麼純淨澄澈。
沈随甚至能感覺到這薄薄衣裙下,她嬌小柔弱的身體所散發的溫熱,這樣小小的熱量,卻讓他口幹舌燥。
春兒伸手,輕輕勾住沈随的衣帶。
這一勾像是把沈随的心也勾去了。
“王爺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嫣紅的嘴唇一開一合,語調嬌柔。
總聽說酒後吐真言,今日春兒也要試一試,問出了結果後好對症下藥。
沈随忽然愣住,年少時豔麗的顧妩和現如今端坐慈甯宮高位神思憂慮的顧妩交替出現在他腦海中。
更要命的是,身側春兒的柔嫩的軀體一次次把他從關于顧妩的回憶中拉回現實。
沈随少見的無法思考,更少見的說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見他直愣愣盯着自己不回答,春兒伸手戳了戳沈随的胸口:“王爺,你說嘛。”
她歪着頭,側着身子,外裳滑落,露出半個雪白玉臂,沈随似乎能想象他若是伸出手去,手指或許會深深陷入她雪白的皮肉裡。
沈随隻覺得自己臉上發燙,漸漸地,他渾身都有些燙,不知是因為酒氣還是其他。
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手已經伸到半空,離春兒的肩膀,不過半拳距離。
他呼吸一滞,收回手,皺着眉起身,扯了扯衣擺,随後快步朝屋外走去。
腳步聲逐漸遠去,春兒洩了氣坐在榻上,嘴噘得老高。
什麼嘛,這麼急着跑走,好像自己是什麼吃人的女妖精。
她下了榻回床,招呼着小環進屋,準備重新入睡。
折騰這麼久,被子裡都涼了,春兒越想越生氣,偏偏小環進屋後還問到:“姑娘,王爺都同您說什麼了?”
春兒剛躺下,又氣地坐了起來,一臉的不高興:“什麼都沒說!”小環推着她躺下,又給她塞了個手爐到被子裡。
春兒還在抱怨:“還不如不來,來了就在那呆坐着,我想着套套他的話,結果一言不發就走了。”嘴越噘越高,春兒問小環:“是我不漂亮嗎?”
她撤了把自己的衣裳,把肩膀往小環的方向拱了拱:“我方才甚至還這樣,故意露了肩膀!”
小環看着她,沉吟片刻:“王爺是真君子,當真坐懷不亂。”
春兒更不高興了:“他是真君子,咱們的橫行計劃該怎麼辦?”
小環把被子給春兒掖好:“今日不順不代表日日不順,奴婢相信姑娘,時候不早了,抓緊睡覺吧。”
春兒點點頭翻了個身,困意立刻來襲,眼皮越來越沉,口中嘟囔着:“我又不是女妖精,躲着我做什麼?難不成他是唐三藏嗎……”
春兒睡得踏實,但沈随卻輾轉難眠,即便有酒勁催化,他卻依舊沒有睡意。
春兒像是一味藥,甜膩蝕骨,蠶食着沈随的心智。
他低頭看向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身體,多年來的冷靜自持、波瀾不驚,現在看來,像是一個笑話。
這股莫名的燥熱,讓沈随難以平靜,他起身推開窗,正月裡刺骨的北風灌滿屋子,将桌上的書頁吹開,嘩嘩作響。
沈随走到桌前,想用鎮紙把書壓住,卻見那本《韓非子》正停留在這一頁。
“貪如火,不遏則燎原;欲如水,不遏則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