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齊王府突然開始換燈,彭總管親自操辦,去坊市裡買了不少時興燈樣,回來全換上了。
春兒站在門口看着,隻覺得當真好看,形狀各異,色彩不一,比她自己用彩紙糊的不知好看多少。
小厮們上上下下忙着,春兒同站在院門口的彭總管攀談。
“王爺怎麼想着換燈了?”春兒随口一問,她不覺得王爺會因為自己換掉這些用了多年的燈。
彭總管縷縷胡子:“我隻是聽王爺吩咐辦事。”
春兒走的更近了些,笑的一臉谄媚:“總管看我自己挂的這些彩紙糊的燈好看嗎?”
彭總管深吸一口氣,不予置評。
春兒笑的更深了些:“彩紙價貴,我這又隻挂了一晚上,總管能不能将這彩紙錢補給我。”
彭總管深深看了春兒一眼,随後招呼着換完燈的小厮們走了。
春兒撇撇嘴:“你不給,回頭我去找王爺要。”
說回跳舞。
自從答應元宵節給沈随跳舞之後,春兒便緊鑼密鼓的練了起來。
許久沒練舞了,光是拉筋就疼的她直喊。
春兒把腿搭在院裡的圍欄上,狠狠的下腰,腰下一寸,喊聲就大一分。
數九寒冬,她額頭上也出了一層薄薄的汗,也不知是累的還是疼的。
練了一會,春兒進屋喝水,小環心疼道:“姑娘日日都要這麼壓腿嗎,奴婢看着都疼。”
想想自己那日的樣子,春兒點了點頭:“不壓不行,身子不軟跳舞不好看,回頭你還得幫我壓壓腰。”
小環為難的點點頭,随後想起一件事:“姑娘,你那日也沒壓腿啊、拉筋啊什麼的,随便一跳都能把王爺吸引住,能讓王爺元宵節那日還來,那得跳的多美啊,為什麼不能讓奴婢也看看啊。”
春兒低頭飲了口茶水,臉上挂着讪笑,她不知該怎麼和小環解釋,自己那日跳的像一條剛上岸的魚,她也不知道王爺為什麼還願意看。
不想這些了,既然要跳,就好好跳一次。
春兒放下茶杯:“小環你去幫我買些東西。”她小跑回床前,從床上的矮櫃裡取出一個匣子,又從裡面拿出個小錢袋,裡面約有五六塊散碎銀子。
她交給春兒:“回頭幫我去買一件舞衣,去勾欄旁的衣裳鋪子買,你就說是給勾欄裡的姑娘買的,然後你挑一件……”春兒認真想了想:“千萬不要太輕佻的,要那種……額,那種看着很幹淨的。”
這可把小環難住了:“去勾欄到沒什麼,隻是姑娘說的舞衣,奴婢怕買的不對。”
春兒擺擺手:“我出不去,你就去買吧,總之你買什麼我穿什麼,再給我買一瓶桂花頭油。”
小環掂掂錢袋:“姑娘,這也太多銀子了。”
春兒也一臉心疼:“這是我的全部家底了,成敗在此一舉。”
小環一臉認真:“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将事情辦好!”
吩咐完這些,她繼續帶着小環出去壓腿。
主仆二人說說笑笑,聲音略有喧鬧。
方竹嬉早就聽得不耐煩了,王爺許久沒來她這,聽說元宵節王爺還要去看她,方竹嬉難壓怒火,吩咐香霧去搗搗亂。
香霧撇撇嘴,心想她真愛裝清高,凡是髒活都指使她去幹。
雖是這麼想,但也還是接了一盆水來到院牆下,踩着梯子潑了過去。
這幾日滴水成冰,這一盆水若是潑到春兒身上,不凍壞也會凍出病來。
幸而香霧隻是随便潑潑,沒想着往春兒身上潑,隻是可憐了院裡那一顆枯樹,眼下冰霜做葉,倒也美哉。
香霧潑完水就下了梯子,她可不想讓春兒知道是她潑的,眼見着王爺越來越愛去月盈閣,她不想自讨沒趣。
她這邊剛下梯子,隔壁就傳來了聲音。
“哈哈哈!沒潑着!更生氣了吧!小環,操練起來!咱們練好了給王爺跳!”
聽着隔壁嚣張的聲音,方竹嬉打開窗戶,看着院子裡提着盆的香霧,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随後重重的合上窗戶。
香霧哧了一聲,狠狠的白了窗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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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節是大晟的大節日,宣德門廣場前搭建了偌大的花燈景觀,皇帝也要坐在宣德門城樓上賞燈,這是百姓少有的能見到天子真容的機會。
整條禦街燈火通明,廣場上烏泱泱擠滿了人,小皇帝坐在宣德門城樓中間,左右分别坐着親王和宰相等衆臣,顧妩帶着诰命夫人以及京中貴婦貴女坐在城樓西側,東側則是其餘的朝臣們。
甯豐郡王沈桓就坐在沈随下位。
去年夏天開始沈桓便退朝養病,而今這種大場面他不得不出現,卻也是一副病殃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