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唐老爺常年資助寒門學子,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春兒輕咬下唇,并沒反駁。
她人微言輕,說破了喉嚨也說不過這一屋子的男人。
春兒隻把小筐往桌上推了推,怯生生的眼神看向唐公子。她隻能賭了,賭這年輕的唐公子是個有良知的人。
唐公子雙手握拳,面色微愠。
“姑娘還請回吧,今日之事我就當沒聽說過。”
春兒能做的也就隻有這麼些了。
她起身行禮:“小女子做一份營生不容易,萬望唐公子垂簾。”
屋内熱氣升騰,不知是誰打開了雅間的窗戶,一陣冷風吹來将春兒的帷帽掀開,露出一張眼眶微紅的絕美容顔。
唐公子定定看着入了神,直到春兒離開房間才回過神來。
雅間内一片安靜,誰也不敢開口說話,畢竟若這姑娘所說屬實,那唐老爺可真是個罪無可恕之人。
有人緩和氣氛道:“此事定是那小姑娘信口雌黃,大家不要放在心上。”
屋内依舊安靜,唐公子冷着臉起身:“諸位同窗及親友,皆是飽讀詩書、明理通達之人,我雖不敢以聖賢自居,卻也深知家族之榮辱,與己身緊密相連。今日之事雖有可能是那姑娘訛傳,但既有謠言,我定會查明真相,給諸位同窗、師長一個交代,定不辱我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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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從茶樓匆匆出來,挑上東陵的馬車,吩咐他直接把自己送回家。
一路上她的心還咚咚的跳個不停,難以平靜,直到家門口才稍微好些。
她下了馬車吩咐東陵道:“你和玉奴姐姐說一聲,就說我辦完了事情,今日先回家了。”
東陵應下,再三确認春兒沒事之後才離開。
晚上玉奴關了鋪子回了家,仔細的問詢春兒白天的事。
玉奴:“我這一天都擔心壞了,之前我就說讓我去,你非要出這個頭。”
春兒:“畢竟是我引來的事,不好總叫姐姐替我出頭。”
玉奴白了她一眼:“還和我分這麼清。”
春兒笑着攬過她的手臂:“這不是和姐姐分的清,我從前膽子就小,大事小事都指望着别人,現在總算能自己解決了,我高興。”
玉奴點點她的額頭:“有人替你扛事還不好了?身在福中不知福?”
過了三日,東陵急匆匆的跑到店裡來傳信,說是唐夫人帶着唐公子回娘家去了。
東陵一臉困惑:“也不知這是什麼意思,春兒那日說的到底有沒有用。”
“真是個木頭腦袋。”玉奴白他一眼:“定是有用,那些髒事定是被唐夫人和公子發現了,所以唐夫人才帶着公子回了娘家。”
東陵:“那怎麼沒見唐老爺進官府?”
春兒:“唐公子怎會狀告自己的父親?且這事告發,唐公子也仕途無望。”
東陵撓撓頭:“所以唐家現在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玉奴:“看來這唐公子到真是個有良知的人,歹竹出好筍,希望唐老爺真能消停下來吧。”
說完玉奴和春兒二人便相視一笑。
正當春兒和玉奴以為日子終于可以安甯下來的時候,變故卻發生了。
這天鋪子剛開張,便來了幾個混混打扮的人,進來之後不由分說,對着鋪子就是一陣打砸。
春兒和玉奴幾欲維護,卻被那些混混推到在地。
鋪子旁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群,但誰都不想惹火上身,于是都袖手旁觀。
眼見着鋪子要被砸的稀爛,玉奴擦擦眼淚,推着春兒道:“去找駱大哥。”
春兒也擦了擦眼淚,強定了定神:“好!”說完便跑出人群,奔着府衙而去。
今日的三行街比平日喧鬧不少,紫門大宅裡頻繁有人進出,不似往常安靜。
春兒哭着踉跄着往前跑,在街口正碰到一輛馬車,她躲閃不急,跌倒在地,險些撞上馬蹄。
馬夫握緊缰繩,大斥一聲:“看着些!”
春兒起身,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擦擦眼淚略點頭算是緻歉,随後又快步朝着府衙疾馳而去。
她沒注意到,馬車的小窗此刻正打開着,窗内雙眼睛瞪的老大,像是極受震驚的樣子。
馬車内坐着兩個人,其中一個頭發蒼白的婦人假寐着眼,頭戴着素樣金钗,身着暗色綢衣,低調華貴。
她身側坐着個将近不惑之年的男子,衣着同樣奢貴,不似尋常富貴人家。
馬車複又行駛,老婦人緩緩開口:“你在京中事務繁忙,這幾日怎麼得了空?”
中年男子颔首道:“攝政王這些日子忙于接待祯國世子一事,兒子把手頭的事情忙完便告了假,特來看望母親。”
婦人并未睜眼:“朝中的事情才是正事,我在這裡都很好,你不必挂念。”
中年男人低頭,并未言語,隻想着,若他們是親生母子,他或許會自在些,正因為他們是半路的母子,他身上背着的是撿來的爵位,這才必須萬分的小心謹慎。
婦人又開口:“方才你瞧見什麼了?我見你都有些失神?”
那中年男人苦笑一聲,緩緩開口:“像是看花了眼,方才路邊有一女子,長得……應當是看錯了。”
婦人皺眉:“你是在朝為官的人,說話不要遮遮掩掩。”
“母親教訓的是,方才兒子見路邊一人,長得與妹妹有七八分相似。”
這話一出,那婦人驟然睜眼,表情全然不似方才的冷靜。
“你莫要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