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早看出這人故意來鬧事的了,隻是她一時間想不到這人是誰雇來的,也不知如何拆穿。
聽他這麼說,玉奴解釋道:“客官說的是,羊頭睑原本是這麼個做法,可若要按照古法做這菜,起碼十個羊頭才能出一盤菜,價格也不會現在的幾十文,咱們店家也是為了讓大家吃的好,所以這菜是用了羊頭肉,當然這裡面也有睑肉,隻是不全是睑肉。”
玉奴說完,廚子也急忙搭話:“不光我們店是這麼做的,滿應天府,就算是你到了盛京,酒樓裡也都是在這麼做的,除非是富貴人家請了家廚,才會不計成本的做這麼一道羊頭睑。”
鬧事的人依舊不依不饒:“甭說那些,你若是做不出,就别上菜單,既然上了菜單,就要按照原本的做法來做,你大可以把價格寫高,我們可以不點啊!大家說是不是!”
周圍幫腔的人越來越多,楚遠洲也擠到到了玉奴身邊。
“這位大哥說的太對了!這一看就是有品味的大饕啊!大家說是不是!”楚遠洲一開口,氣氛瞬間緩和了不少。
楚遠洲生的一副桀骜之姿,眉宇間透着傲骨,嘴角似笑非笑,又衣着華貴,這樣的人開口說話,任誰都要聽上幾句。
楚遠洲繼續道:“我見你還點了别的菜,請問這位大饕,這店家别的菜做的如何啊?”
鬧事的二人順口回答:“一樣的上不得台面。”
楚遠洲笑了:“這話真不知是從何說起,君不醉酒樓在應天府名氣甚大,難道來這吃飯的食客都是傻子不成?”
周圍的人群竊竊私語:“這家菜做的還是不錯的。”
“對啊,做的好吃,價格也實惠。”
眼看着話風轉向一邊,鬧事的二人趕緊大聲道:“莫說旁的,你隻管說,這店家以次充好,店大欺客,該如何處置!”
楚遠洲指着他們二人點的一桌子菜,繼續問他:“大饕閣下覺得這爐焙雞做法如何呢?”
那人被楚遠洲問的一愣,蒙然回答道:“自然也是不好不對。”
“那如何做才是對的?”
鬧事之人支支吾吾答不上,還把話往那羊頭睑上引。
楚遠洲不落圈套,收斂神色大聲道:“怎麼方才還振振有詞,現在卻說不上了?是雇你們來的人沒教那麼多吧。”
這話一出,周圍圍觀之人全都炸開了鍋。
鬧事之人漲紅了臉:“你說的什麼話!沒人雇我們!”
楚遠洲冷笑一聲,一把掀開他綢面外袍,裡面赫然是一條粗布襯褲。
“這雇你們的人當真是廢了心思,卻還不夠細緻。”楚遠洲繼續道:“都已經被我戳穿了,你還要嘴硬嗎?”
那人漲紅了臉說不出話,楚遠洲面相圍觀人群大聲道:“君不醉生意好,又是個女掌櫃,這街上别的酒樓豈能甘心接受生意不如旁人?隻是商界角逐靠的是口碑,而不是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這話一出,人群紛紛向着他說話。
楚遠洲看向二人繼續道:“你們覺得這羊頭睑做法不對,可這菜原本奢靡浪費,民間改良之後,這菜價格親民又不浪費,且本朝從先皇開始就不許民間行奢靡之風,你二人卻恬不知恥的宣揚奢靡風氣,這不是和朝廷所宣相違背?”
春兒看着他振振有詞,原以為他是隻知道動手的粗人,卻不料也能說出有理有據的話來。
細想想也沒錯,到底是讀過書的世家公子,脾氣再爆肚子裡也有些墨水。
玉奴眼見者占了上風,便開口道:“你們若說出是被誰所雇,我便不計較今日之事。”
那二人惱羞成怒,豈會乖乖承認,看着面前的楚遠洲,那二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就是你小子,壞老子好事!”說罷便揮拳上前。
春兒驚呼一聲,心道不好,楚遠洲這次倒是控制了脾氣,可對面的人沒控制住啊。
三人打作一團,楚遠洲到底是練過的,一打二也不落下風,隻是就在這時,駱沖帶着人到了。
君不醉周圍圍了這麼多的人,早就有人去報官了,眼下三人打了起來,更是被駱沖抓了個正着。
荒唐大戲收場,周圍的人都散了,駱沖要把鬧事的二人和楚遠洲都帶回衙門問詢。
春兒焦急:“駱大哥,楚公子是無辜的,他是替玉奴姐姐說話才挨了這二人的打,不是他先動手的。”
駱沖解釋:“嗯,隻是衆目睽睽之下三人扭打,我隻得都把人帶回去問詢,若是無事,我自會放他回去。”
駱沖身後,楚遠洲沖着春兒擠眉弄眼:“妹妹不必擔心我,沒什麼大事。”
他确實沒什麼大事,身上不見傷痕,倒是那兩人被他打的鼻青臉腫。
瞧着人被帶走了,春兒不由得歎氣。
她不是擔心衙門,她是擔心楚遠洲接下來在外祖母跟前要受的罰怕是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