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聞言一臉不可置信：“你這是什麼話！”

眼看王氏又要激動起來，春兒跪着上前握住王氏的手解釋道：“陛下口谕更改不得，外祖母身體抱恙不便進京，可即便進京，陛下會理會咱們的家事嗎？”

當年林如雪之死都可以遮掩過去，而今春兒一個活人的去處，哪會有人在意？

王氏勸道：“那衛國公府是虎狼窩一般，國公夫人張氏是個蛇蠍心腸，你回去之後怎會有好下場？”

春兒繼續道：“孫女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不谙世事的貴女，此番回府，孫女心中還有别的盤算。”

王氏疑惑：“你要做什麼？”

春兒擡頭，眼中噙淚，眼神卻異常堅定：“孫女要為亡母伸冤，找到衛國公和張氏作惡的證據，讓真相大白天下。”

王氏看着春兒，沉默良久道：“你還是個孩子，何必擔此深仇大恨？由我來承擔就好。”

春兒的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外祖母，從前是我不知來處，糊裡糊塗的過了十幾年，眼下尋到親人，母親又死的那樣冤屈，我豈能再糊裡糊塗的活着？而且母親慘死在衛國公府上，他們豈敢再讓我發生意外？”

林如雪死的不清不楚，京中衆人的猜測到底都隻是猜測，若是自己回府之後再發生意外，那豈不是驗證了衆人的所想？

衛國公何等看重臉面，從他親自來應天府執意要接春兒回府就可以看出來。這麼看重顔面的人，定是不敢讓府中上下再惹上口舌風波。

一提起林如雪，王氏就說不出話來，隻能默默垂淚。

春兒：“外孫女想着，和衛國公商談一番，年後再進京，到時候外祖母養好了身子，咱們一起進京。”

王氏看着春兒堅定的眼神，心中稍微動搖，但還是擔心道：“即便他們不會加害于你，可若是他們欺負你、刁難你又該如何？”

春兒安慰一笑：“孫女這些年受的委屈還少嗎，我已經不是八九歲的孩子了，現在還有外祖母疼愛，誰若是欺負了我，我定不會默默忍受。”

王氏依舊猶豫：“容我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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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的擔心春兒都明白，春兒一開始也擔心自己會再遇上沈随。

但她已經不是從前的妓女春兒了，她現在是衛國公府的嫡出小姐秦妙菀，有了這層身份，就連沈随也不能随便對待她。

第二日一早秦城又來求見，直接被怡心居的下人擋了回去。

下人說王太夫人身子不适正在修養，孫小姐侍疾也不便來見他，衛國公可留在應天府等信，王太夫人身子好了之後自會請他前來相見。

秦城聽了這搪塞的話也并不生氣，将自己在應天府的住處地址留下之後便走了。

府上有事，楚遠洲自然也靜不下心，他醒了就往春兒這跑，得知春兒想回國公府之後又馬不停蹄的去勸王太夫人。

他剛走到王太夫人門口便被衛婆子攔住了。

“公子，太夫人精神差，您就讓她靜養一會吧。”衛婆子言下之意是想說，這楚遠洲是個沒輕沒重的毛小子，指不定能在太夫人面前說出什麼話來，若是說錯了惹得太夫人生氣，那可就壞了。

楚遠洲：“婆婆，我也是很關心太夫人的，眼下府中有事，我或許可以幫幫忙。”

衛婆子一時無言，想不到他能幫什麼忙，她開口欲拒，屋内卻傳來王氏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衛婆子隻得讓開身，讓楚遠洲進去了。

楚遠洲進門看到王氏虛弱的樣子，看來王氏的病情比他想象中還嚴重些，但郎中有言在先：隻要心情舒暢這病便能大好，于是楚遠洲笑道：“太夫人可得快些好起來，年節時我還等着收太夫人的紅包呢？”

王氏微微一笑，由衛婆子攙扶着坐起來：“你這猴崽子，打的原來是這個主意。”

楚遠洲又打趣了幾句，哄得王氏心情好了些，于是開口說出正題：“我聽妹妹說，她為了家中，考慮着想要回國公府去，太夫人想必是有一萬個不放心吧。”

王氏臉上愉悅的表情瞬間消失：“唉，這孩子有意要為我分憂，隻是我是在放心不下。”

“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太夫人還能時時刻刻護着妹妹不成，說句難聽的，太夫人即便是給妹妹謀算好，可真到了駕鶴西去那日，誰能說準妹妹日後的生活到底如何？”

王氏：“我半截身子入土的時候才找回這個孩子，自然是想處處為她考慮。”

楚遠洲微笑：“太夫人與其替她安排好一切，不如讓妹妹自己出去闖闖，若她處變不驚，無論何時都能自保，到時候您才是真正的放心。”

王氏有些認可楚遠洲的話，隻是他這個時候過來說這種話未免有些惹人懷疑。

“你是想和你妹妹一起回盛京吧。”

楚遠洲撓撓頭：“我可沒有壞心思，隻是這些天和妹妹相處下來十分融洽。”

王氏幽幽歎了口氣：“你們說的有道理，我年紀大了，确實無法長久的護着她。”

眼看王氏松口，楚遠洲挑眉一笑：“太夫人放心，妹妹這聲二哥不是白叫的，若是妹妹在衛國公府有事，我自然傾力相助。”

王氏笑道：“你還是個孩子，能幫上什麼？”

楚遠洲眼神堅定：“我在京中早就沒什麼好名聲，若真是妹妹遇險，帶人闖府這種事也幹的出來。”說完他又換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臉：“到時候自有我家老爺子替我擦屁股，都不勞煩王太夫人出面。”

王氏無奈道：“這個小猴崽子。”

楚遠洲走後，衛婆子上前：“太夫人，老奴覺得咱們孫小姐和楚二郎說的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