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陰雲遮月,窗戶裡透不出一絲光亮,柴房地上放着一支蠟燭,風吹燭影動,火光昏暗。
啞奴雙手在身前被捆住,盤着腿坐在地上。
秦妙菀站在屋裡,燭火把她的影子投射在牆上。
“你知道我是誰。”
啞奴擡頭掃了一眼,複又低下頭去。
秦妙菀看着他:“我娘是被衛國公夫人張氏害死的。”
啞奴依舊低着頭,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幾乎人人都知道我娘是被張氏害死的,但苦無證據,我娘死的冤枉,但張氏享受榮華富貴,你說這公平嗎?”
啞奴身形未動。
秦妙菀走到他面前:“我被張氏賣到妓館,漂泊十八年才回家。”
秦妙菀深吸一口氣:“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同情我。”她蹲下身,用手挑起啞奴的下巴,直視着他的眼睛:“我是告訴你,我要讓整個衛國公府給我娘陪葬,我要讓虧心的人夜不能寐,你若是今日助我,我心裡記你個好,留你一命。”
啞奴定定地看着她,面前的女孩纖弱柔美,眼眶雖然發紅,但眼神卻堅定兇狠。
他了解這眼神,她做什麼都會成的。
啞奴舉起雙手,做了個提筆的手勢。
秦妙菀有些吃驚:“你會寫字?”
啞奴點頭。
“可蘇媽媽不是說你不認識字嗎?”
啞奴不再比手勢,秦妙菀趕緊吩咐人擡來小桌,又取來紙筆。
啞奴提筆,字迹雖不好看,但可以辨認。
他寫下第一句:我娘是被國公府的人打死的。
第二句:我娘就是當年抱你的丫鬟。
他寫完這兩句,秦妙菀幾乎站立不住,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樣的淵源。
啞奴寫下第三句:我幫你。
他寫下那個雨夜的所見所聞,去莊子的路上,他看過張氏寫給張慈的信,确實是吩咐張慈殺了春兒,啞奴願意作證。
秦妙菀心中欣慰,想着這件事終于是有了證人。
啞奴提着筆的手還沒停下。
“我娘與張慈不是一夥的,我爹說我娘回府的時候渾身是傷,她沒有把你交給張慈,我爹猜是張慈打了我娘之後把你搶走的,我娘是清白的。可是後來國公夫人以我娘玩忽職守之名把我娘打死了。”
王氏和秦妙菀一起看着啞奴寫完這些。
啞奴雙眼噙淚,擡頭看着秦妙菀。
秦妙菀點了點頭,想要說話,聲音卻哽住,王氏說道:“孩子,你放心,我們知道了,等事情真相大白那天,我們一定還你娘清白。”
啞奴感激的點了點頭,王氏又問道:“隻是國公府的人都說你不識字,你是何時學的識字?”
啞奴提筆:因為我不識字,所以蘇媽媽不防備我,常叫我幫她送賬本,一來二去就認識字了。
王氏欣慰:“你對我林家、王家有大恩。”
啞奴在自己所寫證據上按了手印随後就走了。
晚上秦妙菀還在腦海中疏離整件事情的脈絡,第二日一早,她又找上了王氏。
“外祖母,現在咱們的證據隻能證明張氏賣了我,殺了冬兒,可要怎麼證明她害了母親呢?”
王氏也想到了這一層。
“這二人若是咬定自己沒有毒害如雪,那咱們也無計可施。”
秦妙菀絞盡腦汁:“若是嚴刑逼供,外祖母覺得張慈會招嗎?”
這話說完,王氏笑了:“且不說他招不招,咱們找誰對他嚴刑逼供啊?”
秦妙菀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一個人,隻不過她也不知,這個人願不願意做這些事。
王氏自顧自道:“嚴刑拷打不是正途,修平在前朝還有些人脈,或許可以讓他在前朝疏通關系,看是否有人願意重新調查當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