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這邊,攝政王府的侍衛們訓練有素,此刻都盯着自己手裡的燒餅絕不四處張望。
倒是和白庸坐一桌的孟總管用胳膊肘怼了怼白庸:“怎麼回事?那是什麼人啊?”
白庸一笑:“什麼人?貴人!”
“啧,白大人就别拿我打趣了。”
白庸質疑:“你真不認識?宮宴上沒見過嗎?衛國公家的大小姐。”
“哦~”孟總管恍然大悟:“素日裡見過的都是女裝打扮,沒見過秦小姐男裝啊。”
他頓了頓:“那這位小姐和咱們王爺……”
二人相視一笑,白庸皮笑肉不笑道:“别說出去啊。”
“啧,我能和誰說。”
白庸捏起面前的饅頭,故意吓唬孟總管:“不說最好,你可是知道王爺這個人的……殺人于無形。”
白庸說着,将手中的饅頭捏成實心大餅。
孟總管吞了口口水,低聲怯懦道:“不說不說。”
不遠處,沈随帶着秦妙菀走了許久,終于是聽不到大路上的人聲。
沈随轉過身去:“别走太遠。”
秦妙菀點點頭,咬着下唇又走了幾步,随後緩緩解開腰帶。
過了沒一陣子,秦妙菀紅着臉從草叢中出來:“……走吧。”
沈随跟在她身後回了驿站,秦妙菀洗了洗手,随後吃了些點心,也喝了些水。
一行人很快又出發,隻是這次秦妙菀的動作沒有了一開始的潇灑,她擡腳踩上馬镫,隻是腿上無論如何都發不出力來。
秦妙菀咬着牙,心一橫,剛要最後用一次力,便感覺腰上一緊。
随後天旋地轉一般,再睜眼時自己已經在沈随的馬上了。
沈随低頭和她解釋:“沒時間耽擱了。”
秦妙菀面對着沈随跨坐在馬上,沈随一手握着缰繩,另一隻手攬着她的腰,他的手臂很有力,馬每一次颠簸都能被他化解不少,秦妙菀頓時覺得腰臀上的不适感好多了。
隻是這姿勢實在羞人,幸而沈随在一行人最後面,沒人能看到。
秦妙菀的兩隻手無處安放,最後隻能牢牢攥着沈随的衣襟,羞于見人,她把臉也埋了進去。
感受着懷中的小動作,沈随不禁嘴角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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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馳,終于是在太陽落山前到了杞縣,一進縣城腳步放緩,秦妙菀便回自己的馬上去了。
要去秦家的祖墳需要穿城而過。
夏日太陽落的慢,到秦家祖墳的時候,夕陽還殘留着一絲血紅。
一行人都下了馬,守墳的人見這麼多人過來,趕緊迎了過來,大聲斥責道:“這是私家墓地!閑雜人等不許靠近!”
白庸一擺手,侍衛們上前一把将人控制住,随即亮出自己的腰牌開口:“殿前副都指揮使白庸奉禦命查案,你這守墳的一共多少人。”
一見白庸的腰牌,那人頓時消了氣焰:“回禀大人,除草民外還有兩戶人家都是給國公府守墳的。”
那人頓了頓:“大人,草民并未收到國公府的消息,不知……”
白庸豎起眉毛:“奉禦命查案,還需提前告訴你嗎!”他又擺擺手吩咐侍衛道:“把人全看管起來,不許他們給國公府報信。”
說完一衆人等便進了秦家墓園。
按照時間順序衆人很快便找到了林如雪的墓碑。
仵作常年做這些與死人打交道的事,自然知道一些儀式。
他擺好一個小香案,随後看向秦妙菀:“請小姐來上香,同夫人說上幾句話,請她諒解。”
秦妙菀雙手接過線香,雙膝下跪在林如雪墓碑前。
張開口想要說話,聲音卻哽住了。
未語淚先流。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冷靜的面對這一切,可看到那碑上篆刻的林如雪的名字,秦妙菀的心頭仿佛有雨滴落下。
被寵愛着長大的天之驕女,林如雪應該從沒想過,自己與女兒會這樣相見。
淚滴重重砸進面前的土地中,墓園中忽然狂風大作,周圍的樹林被風吹起濤聲陣陣,仿佛絕望哀嚎。
秦妙菀的發絲被風卷起,衣擺更是随風而動,她将香插進香爐,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娘!女兒來遲了!”她幾乎是哭着喊出來的:“娘,為了給你伸冤,掘墳驗屍是不得已而為之……”
……
狂風不知因何而起,更不知為何消散。
日暮西沉,隻有墓園中一地雜亂的樹葉能證明方才狂風的存在。
仵作一臉肅穆:“開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