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再和傅南燭一起習書，許長歌想到了最好的解決方式，思想上的巨人，行為上當然也就巨人了。

晨光熹微時，她便在殿門口等待，時不時偏頭問自己的侍女茉莉，消息屬實與否，遙遙望見一襲明黃衫，許長歌彎起了眉眼。

許長衡走到她面前，亦笑起來，青年的眼裡似盛了湖光山色，一派溫柔，他低聲問道：“妹妹怎麼出來等待皇兄了？”

許長歌牽着自己兄長的衣袖輕輕晃動着，從容道：“是因為夫子來的太晚了。”

許長衡擡頭，确認了時刻，不由笑起來，任由自己的妹妹胡謅。

“說吧，到底請求皇兄做什麼，說好了，父皇不許的，孤也不做。”

“當然不是了，皇兄，我就是想回國子監學習，在兄長這，恕妹妹愚鈍，屬實是聽不懂夫子在講何須。”

許長歌微瞟着許長衡的表情，胳膊輕微晃動，戳了戳茉莉，悄聲接過茉莉遞來的小玉兔，笑嘻嘻道：“知道皇兄看不見妹妹，甚會想念，呐！”

許長衡仍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面上好似并不在意，隻是接來小玉兔後，擺了擺手，轉身進入殿中。

“恭送太子殿下！”

“快走，快走，我就說這招絕對有用，”許長歌的嬉笑聲毫不壓低，絲毫不怕自己兄長聽見。

傅南燭随後來東宮伴讀時，看見了桌上擺着的玉石兔子，拿來把玩，一旁的宮女緊張道：“傅公子，這東西殿下很看重，公子且小心些。”

“那是我妹妹贈與孤的，怎麼喜歡？”

“太子殿下！”

傅南燭起身看向許長衡行了個禮，眼神依舊看向那玉石兔子，驢唇不對馬嘴道：“喜愛的緊。”

另一邊的許長歌正是高興着呢，此刻的她是看什麼都覺得分外可愛别緻。

“茉莉，我跟你講，看見那處的牡丹花了嗎？皇兄說了，那是母妃生前最愛的花，倒是不知我的母妃到底為何喜歡這麼俗的花，不過外貌确實很好看的緊。”

忽有聲音從繁茂的林木一側響起：“甯家那孩子，聽說被公主看上了。”

數句附和聲傳來，那華貴慵懶的聲音又道：“公主也就是年紀太小，陛下垂愛，讓她在膝下長大，也不過是顧及先皇後的顔面。再說了，甯家那孩子，做事不沉穩，年紀太小，擔不得大任，也是一個靠父輩的公子哥。”

“娘娘可别再提先皇後了，陛下早就明令禁止議論先皇後之事了。”

許長歌斂住笑意，默不作聲地循聲剛要避開，就看見貴妃身着大紅織金纏枝牡丹妝花夾衣，襦裙繡行龍五彩雲紋，對襟用金紐子，頭上戴金鑲寶珠鳳冠，在十數宮人相随下悠然而至。

李倩，當今丞相府的嫡女，皇帝現在最寵愛的貴妃，身懷皇子，青雲朝最得意的女子。

貴妃冷不丁看見猛然冒出的許長歌，臉上硬是擠出了一個和善的表情。

許長歌緩步走至貴妃身前，似是要行禮，待走到貴妃身畔，不知哪個宮女突然探身伸手搡了她一下，不加防備的她狼狽地撲倒在地上，一番叮叮咣咣，钗環落了一地。

“來人啊，本殿下的腳好疼啊！”許長歌小臉緊皺，看向自己的腳踝處，抽泣道。

貴妃本被明珠冠和寬大的華服所累，又不加防備被吓了一怔，“啊”地一下向後倒去，摔坐在地。

宮人尖叫聲響起，有貴妃身邊的嬷嬷盯住了鬼鬼祟祟要離去的宮女，走上前來，用力給了一巴掌，怒道：“不長眼的賤人也不知道扶好公主殿下。”

摔坐在地的貴妃突然急促地喘息着，纖纖玉手扶着肚子，痛苦地伏在身畔的老嬷嬷的身上，臉色蒼白。

那宮女的臉上頓時浮現紅色的掌印，她死死地盯着貴妃，吐出了一口血沫，随後就被幾個孔武有力的侍衛牢牢摁在地上。

“李倩你不得好死，老天爺都看着呢，你的惡行不會被掩蓋的，皇後娘娘都看着呢，你所做的一切都會有人替皇後娘娘會給你們的！”

話音剛落，那宮女就被一帶刀侍衛，白色刀刃劃過，血流如注，死在了不遠處的許長歌剛剛誇過的牡丹叢旁，一腔熱血灑落在繁花上，徒添了一分血色之美。

淋過血的牡丹反倒是嬌豔欲滴生動起來了，紅的滴血。

“快來人啊，傳太醫，傳太醫，去請陛下來，有人要謀害黃嗣。”嬷嬷高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