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府邸,謝謹。”
謝淮安又剽了宋鶴憐一眼,他才萬般不情願地收起。那人聲音沙啞,步履如飛卻絲毫聽不見聲音。
“讓開。”
男子将謝淮安推開,正要給宋鳴玉把脈時,左手突然被謝淮安拿住。謝淮安将幹淨的方帕扔過去,那男子嗤之以鼻:“既然要讓我救你的人,就别給我擺這些架子。”
但男子還是将帕子放在宋鳴玉的手腕上,宋鶴憐笑呵呵地打着圓場:“鸩羽,謝謹。你們兩個話少的碰在一起還真是好玩,說的話都比平常要多得多了。”
鸩羽黑袍加身,哼出一聲不屑後就開始重新為宋鳴玉把脈。鬼市的人,對各式各樣的奇毒确實有獨樹一幟的見解。
“給她種這個毒的人也是心狠手辣,斷腸草若是單服,七日後便會腹部絞痛而死。但是□□又恰好中和了斷腸草的毒性,隻是若不能及時服用緩解的藥物,痛起來當真是會死人的。這女娘長得這麼柔弱,竟能扛得過這毒。如何與斷腸草一起做藥的那些,全是極寒的藥草。她隻怕是一生都不會有孩子了。”
宋謝二人聞言都不可置信,宋鶴憐面上多了幾分不忍,謝淮安阖上眼睛呼出一口氣,複道:“那她既然已經喝了壓制的藥,為何還是高熱不退。”
那人似乎與謝淮安極其不和,罵道:“廢話,你是豬腦子嗎?她才喝了多久?什麼神仙藥能這麼快就起效。”
謝淮安被他一噎,自知理虧但又不滿他的話,踱來踱去隻覺得眼前的椅子礙眼。想踢,但是踢斷了要賠錢,宋行之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見謝淮安吃癟,宋鶴憐憋得淚眼朦胧。
許久,謝淮安才将心裡的怒氣給壓了下去,問:“那你有法子解這毒嗎?”
鸩羽答得很快:“有,甚至我現在就有材料。隻是.....”他沉吟須臾,“隻是這個法子,别說是女子了,就連習武的男子,都不一定忍受得了。有的人一生都在用藥壓制□□,也有少許人用了一次那味藥,就根絕後患。但是,大部分人,都死在了那藥發作時的痛苦裡。是,活生生被痛死的。”
“這是焚心之火,須得用極寒的藥方,再取被凍死的赤蠍,去除帶毒尾刺,碾碎入藥才行。隻是,極寒與極熱,對她的身體損傷極大,能不能活到三十歲都是個問題。”鸩羽本是人情淡薄,但見她正值桃李年華便将香消玉殒,誰人都會憐香惜玉。
這段話無疑是要求他做一個取舍,是保她平安活到離開,還是讓她繼續用藥壓制□□。
可不論是哪一個決定,都令人難以接受,可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就在謝淮安陷入兩難之際,宋鳴玉的手指微動。
她很少會覺得自己有那麼累,就像是千堆雪壓在了身上,初時隻覺身體冰冷,可時間久了,反會覺得燥熱。她好像置身于無人的混沌中,無法感受到四肢,比疼痛更令人恐懼。宋鳴玉掙紮着想要走出這無人之境,可越走越覺得身體如雲川缥缈輕薄。
“隻是.....這樣的話,她能不能活到三十歲,都是個問題。”
耳邊斷斷續續地回蕩着陌生的聲音,難道陸嘉羨把她帶回去了嗎?
“所以,如果不用能夠徹底根除□□解藥,總有一天□□蔓延全身,她還是會死。”謝淮安不甘,他無法做到,看着失而複得的人再一次離去。
宋鳴玉亦是如此。
她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完,如果說用陸嘉羨的藥隻是緩兵之計,那她也可以接受。
但如果大部分人都死在了真正的解藥裡,那她憑什麼認為自己能是那個得老天垂憐的孩子。
她已經不是孩子了,而且,老天從未垂憐她。
就在謝淮安還難做取舍時,一隻手突然拽住他的袖子。
他驚愕,睜開雙眼的宋鳴玉緊攥着他的袖口,将褶皺盡數扯出。
“謝淮安,若要根治□□,我會死的。我的身體,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