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六月,還有城裡的戲份呢,别到時候我回去了,你又去拍戲了。”
“那不能,我高低得等你回來。”
盛綠漪說得信誓旦旦,殷鐘玉自然相信,兩個人扯了會兒有的沒的便各自休息。
這座小城旅遊行業開發得并不徹底,外地遊客并不是特别多,第一天看了海灘和夜市,第二天常溪亭打算帶殷鐘玉去他小時候經常去的廟裡逛逛。
次日清晨,常溪亭早起做了早餐,他好歹開了家餐廳,做飯的手藝比不上大廚,但做出來的東西味道肯定有保證。
殷鐘玉已經不記得自己上次一睡醒就看到早餐是什麼時候了,和盛綠漪一起住的時候也是,她們兩個都不會做飯,先醒的那個頂多給對方沖杯咖啡。
看着餐桌上的皮蛋瘦肉粥和現拌的小鹹菜,殷鐘玉由衷感慨,“看來做常老師的家裡人,會很有口福。”
不等常溪亭做出什麼反應,殷鐘玉便問:“常老師,今天的約會你安排了什麼?”
常溪亭低頭試圖遮掩自己的翹嘴,“那個,有座廟,就是離得稍微有點遠,我們吃完早餐得去超市買點零食,不然你就在副駕駛坐着太無聊了。”
“不會啊,”殷鐘玉低頭喝着粥,“昨天就吃了不少零食,怕我無聊,就跟我聊聊天呗。”
“好。”
吃了飯,殷鐘玉主動洗了碗。小時候她家裡就是這樣,她爸做飯的話,她和媽媽就會幫忙洗碗。媽媽說,這叫分擔家務。
每每到了這個時候,她爸就會把她們娘倆手裡的碗搶走,然後對殷鐘玉說:“這叫爸爸包攬家務。”
這麼想着,殷鐘玉低頭笑了笑。下一秒,一雙骨節分明,拇指上有顆小痣的手伸過來,拿走了她手裡的碗。
“我就倒個鹹菜的功夫,殷老師怎麼還洗上碗了?剛剛沒說,我家裡人不僅有口福,家務也都歸我包攬。”
殷鐘玉一怔,片刻後回過神,她用清水沖了手,輕聲說:“其實可以雇個人,提供就業機會也挺好的。”
常溪亭不甚在意,順着她的話繼續說:“殷老師說得也是,雇個人也好,這樣家裡人能多點時間相處。”
·
常溪亭說的那座寺廟在小城外面的一座山上,這座山開發了爬山的旅遊相關項目,所以國道上來來往往的車不少。
不過他們要去的廟在山的另一邊,那邊因為有些野生動物被劃進了保護區裡,再加上寺廟人迹罕至,所以和前面的熱鬧相比,這半邊多少有點冷清。
常溪亭說,他小的時候其實來廟裡祭拜的人不少,隻是後來時代更替,這座寺廟才逐漸被大家遺忘。
車隻開到半山腰就上不去了,他們下車步行往山裡走去。
早春的季節,天氣不冷不熱微風怡人,再加上山林間偶爾能聽見的鳥鳴,爬山的過程也多了幾許詩情畫意。
一路上不管殷鐘玉說什麼,常溪亭都會給出恰到好處的回應,既不會讓話掉在地上,也不會太過熱情以至于讓人尴尬。
殷鐘玉發現她和常溪亭居然都是上世紀一位老牌演員的粉絲,默劇時代,這位演員就憑借精湛的演技塑造了非常多的經典角色。
“... ...所以,那次我在家看了整整十遍那個電影,然後我找那個制片人跟他說,我能複刻梅菲斯的表演,但是我不會做一個人的翻版。我說現在這個電影就算能把梅菲斯本人請來,我都不會想演裡面的任何一個角色了。”
殷鐘玉笑着,把自己在國外拍戲遇到的糟心事,如同講述脫口秀一般分享給常溪亭。
“如果他知道你現在的成就肯定會後悔的。”常溪亭說,“其實不管是國内國外,像孫建新那樣的勢利眼很多。”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樣的人一旦出了事,也不會有人想拉他們一把,害人終害己不就是這麼個理嗎 ?再者,”
殷鐘玉頓了頓,她停下腳步靠在一邊的樹上,似是因為疲憊要歇歇腳。常溪亭從背包裡拿出礦泉水,擰開瓶蓋遞給她。
殷鐘玉對他笑了笑,接過水瓶喝了點,繼續說完剛剛的話,“作孽多了,被他害過的人得了機會是一定會報複的。所以啊,還是老老實實做人好一些。”
常溪亭本能地感覺到殷鐘玉的話别有深意,再想到孫建新的所作所為,他猜測,或許當年欺負了殷鐘玉的不止孫建新一個人。
“一報還一報,”常溪亭說,“隻要不違法亂紀,被害者怎麼做都是合理的。”
“是嗎,我還以為常老師會勸人放下。”
“不知他人苦楚,不勸他人大度。”
常溪亭嘴角噙着笑,微風吹亂了他額角的發絲,也吹亂了殷鐘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