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雨打,又沒休息好,童夏這小身闆實在受不住大雨的摧殘,于是又重新撐上傘,沿着路邊往前走。
風大,她要兩隻手緊緊地握住傘柄,才能阻止傘翻過去。
陳政澤開車從巷子裡拐出來,再看到的是,這姑娘撐着傘,小心翼翼地靠邊走着。
他饒有興緻看了兩秒在雨中龜速前行的少女,然後按了下喇叭。
童夏以為擋了别人路,便往裡面走走,牆邊挂着的月季花枝,把傘面劃的刺啦一聲。
滴——
後面又響起鳴笛聲。
她回頭看,後面停着一輛黑色邁巴赫,駕駛座車窗落了一半。
大雨嚴重影響人視線,童夏費勁兒地看了好幾秒,才認出裡面坐着的人是誰。
車又往前開了點,陳政澤頭偏向車窗,“去哪?”
不知是命運的恩賜,還是時光的詛咒,他,好像注意到她了。
大雨有節奏地拍打着傘面,額頭上的水順着光滑的額頭滑下來,她說:“回家。”
“上車。”他解鎖車門。
“我不認識你。”
陳政澤一手架在窗框上,絲毫不管斜斜刮過來的雨絲打濕他,嘴角帶着抹混不吝的笑,直白地提醒她,“被你耍的那個。”
“你沒事吧?”童夏問。
“病了。”
“你去醫院了嗎?”
“你陪我去。”他手摩擦着方向盤,饒有興緻地看着她。
童夏遲疑,後面響起鳴笛催促聲,車隔斷雨線往這邊彙聚,眼見要堵一串,她緊忙收了雨傘,拉車門坐進去,沒靠椅背,隻占用一點椅面,雙腳并攏,從頭到腳都顯得局促。
陳政澤發動車子時,餘光掃她一眼,她正襟危坐,衣服貼在身上,胸前的弧度有些紮眼。
他移開視線,故意問:“淋這麼狠?”
童夏握着裙擺的手緊了下,看着前方,“雨太大了,不好打傘。”
陳政則意味深長地哦了聲,沒點破她那點僞裝的乖巧。
靜如處子,但隻是表面。
像他小時候在小區裡碰到的那隻小狗一樣,平時見了他,乖乖巧巧地黏着他蹭他,可在看不見的地方,他露出獠牙,和欺負他的狗群撕咬,兇巴巴的。
他狹長的深邃的眼睛裡,帶了點意味不明的笑意。
童夏稍稍側目,臉燥熱起來。
紅路燈路口,陳政澤指尖敲着方向盤,微微偏頭看她。
小姑娘巴掌大的臉,因為剛被雨水洗過,這會兒更白皙,泛着微微的光澤,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經濕透的衣服襯托,又乖又純。
“你家,直行還是轉彎?”陳政澤問。
“不是去醫院嗎?”童夏疑惑。
“你有這麼好騙嗎?”
童夏指了一幢高樓,“那裡,景盛苑。”
路程短,陳政澤沒怎麼踩油門,就到童夏小區門口了,她道謝後下車。
陳政澤懶懶應了聲聲,伸手從中控台裡摸煙。
進小區走一段路後,童夏看見童海川打着傘過來。
她收了傘,把頭發理的亂了些,等童海川經過她的時候,她喊住他。
童海川循聲源處看片刻,随後打傘快步跑來,“我的寶貝女兒喲,怎麼淋成這樣啊?”
切實的行動,關切的口吻,俨然一副好父親的形象。
“忘記帶傘了。”童夏平靜道。
童海川脫掉襯衫,披在童夏身上,“傻孩子,打個車啊。”
“沒錢。”
“走走走,趕緊回去洗個熱水澡。”
童夏沒動,站在原地面露難色。
“怎麼了?”童海川問。
“那個……林阿姨還生氣嗎?”
童海川故作不解,“生氣?”
“我今天不小心惹阿姨生氣了。”童夏放低聲音。
“哪有這麼嚴重,
童海川總是這樣,熱切地關心着她,但對于她在這個家的難處,充耳不聞。
童夏早已習慣,也懶得不識趣地去提醒今天是他前妻的忌日。
“先回去。”童海川傘往童夏那兒偏。
“嗯。”
陳政澤在中控台裡沒摸到煙,看到小區裡亮着燈牌的便利店,給保安打了聲招呼,進去買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