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靜得落針可聞。
李德全用他極具威勢的眼光與張彬對視,張彬毫不示弱,不動如山,隻是袖子下的手緊緊攥着,隔着褲子把大腿上的肉都捏得青紫了。
過了好半晌,李德全複又笑道:“咱家隻是與你們開開玩笑,這麼緊張做什麼,還不趕緊落座,小夥子,你不遠千裡帶來掙錢的法子,我又怎麼能連飯碗都端走呢,放心吧,剛剛隻不過是在考驗你有沒有這個膽氣去做酒莊生意,你要知道京城做酒的可不止餘家一家!
不過剛剛我突然就放心了,小禮子啊,你有一個好哥哥啊!好了,今天就先到這裡,你們就先退下吧,我等着你們酒莊的好消息!若是達不到你們事先承諾的數,就别怪咱家不講什麼親戚情面了。”
“是,還請叔叔靜待我們的好消息,我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說着幾人毫不停留的離開了李宅。
直到出來李宅老遠黃公公才低聲呵斥道:“小禮子,你哥剛剛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敢那樣頂撞李掌印,小命不想要了?還不滾下車去,好好反省反省。”
黃公公一腳把小禮子踹了一個踉跄,張彬一手扶住了弟弟,車還沒停穩就帶着小禮子跳車而去。吓得小禮子驚呼出聲。
“哥,你今天差點把我害死了你知道嗎?李掌印是何等人物,什麼人敢去觸他的逆鱗,是嫌命長了嗎,他揮揮手就能把咱倆給按死。”
張彬歎了口氣道:“我何嘗不知道不能跟他頂撞,但是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咱不能賠本賺吆喝啊,方子給了他,還有咱們啥事,他這河都沒過呢,就想把橋給拆了,那不能夠!”
“理兒是這麼個理兒,但今天終究是太過冒險了,萬一他來硬的,咱們還真沒招兒。不過話說回來富貴險中求,你我兄弟二人本就是獨個兒的親人,咱倆吃飽全家不餓,今天要沒你态度強硬鬧這麼一出,這酒莊生意肯定全被李掌印的手下搶了去,黃公公想必也是看清楚了這一點所以也沒對我們過多苛責。
他心裡明白着呢,黃公公雖是李掌事的侄兒,但那都是拐了好幾個彎兒的親戚了,再加上李掌印幹兒子一大把,未必就把黃公公當親戚看,隻不過是幹爹自己争氣才讓李掌印高看一眼。我們三個才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原來如此,這酒生意就是你我兄弟二人在這京城立足的根本,誰要跟我的酒莊過不去,我就跟誰拼命。”
“欸,可别太過莽撞,京城貴人多,誰我們都得罪不氣,該打李掌印的旗号的時候就打出來,可不能讓他白得了這好處,這三分的幹股不就是買的他這個面子嘛!對了,我們去見李掌印之前你給了我們一個收支流水的預測,那你是咋算出來的啊,準頭怎麼樣,到時候可别在這上頭被李掌印抓住了把柄,趁機再敲一筆竹竿。”
張彬神秘一笑,“放心吧,這個數據是我手下觀察京城各個酒鋪生意兩個月得出的數據,到時候我們賺的隻多不少,不過真到報賬的時候嘛就得比這個少那麼一點點,不要一下子養大了他們的胃口,不然到時候他們獅子大張口我們還有啥賺頭。再有就是一旦酒莊開起來那這莊就不是他想換掉我們就換掉我們的,我敢保證,到時候他隻要換掉我們,一個銅闆他都别想賺。”
小禮子用他矮了半截的身闆伸直手去拍了拍張彬的肩膀,“行啊,哥,這麼些年不見,你還真是長本事了啊!你從哪去搜羅這麼多人才!”
張彬裝作有些慚愧的撓撓頭,“這還不是在冀州的時候成天不務正業,跟三教九流的一起混出的經驗,當時我們可沒少給别人看鋪子做假賬,你就放一百個心,他就是叫上戶部的大官都不見得能查出我們做的賬目有啥問題。”
“這就好,這就好,今天時辰也不早了,我還要回宮裡候着,你就先回去好生休息,改明兒你就去街上轉轉,但凡東城有你看上的鋪子,你就告訴我,幹爹準能幫咱們把鋪子給“買”下來。”
數千裡外的蜀郡。
雖是年初三了,各家各戶仍是炊煙袅袅霧氣蒸騰。
“爹啊,您就不要往我背包裡裝東西了,軍隊規定,明日我們就要回營報道了,我現在是火頭軍,餓不着自己個兒的。”
老王頭敲了一下狗剩的腦袋,“讓你帶着你就帶着,之前那場大戰你能保下一條命來就是咱們王家祖上積了德,明個兒一早你可得跟我再去拜一遍祖宗再走,不然就打斷你的腿,讓你還去當那撈什子的兵不。”
“哎呀!爹,我才不信是什麼老祖宗庇佑呢,明明就是蜀中候冠絕三軍、智計無雙那才帶着我們打得南蠻子屁滾尿流。”
老王頭使勁拍了拍兒子扁扁的腦瓜,“瓜娃子,呸呸呸,老祖宗也是你能随便說的?你看我們隔壁那個李二狗,他可是從小欺負你到大的,比你健壯多少,還不是照樣沒能回來,反正我讓你小心點總沒錯,遇事啊,就往後面躲,該逃就逃,我們老王家可就你這麼一根獨苗了。”
聽着自家爹的話,狗剩心裡不自覺的反駁道,“畏戰不前那可是要殺頭的,你兒子我可沒有那麼多的腦袋砍。”
狗剩說的聲音極小不便老王頭聽清,隻見老王頭又道:“你說什麼,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沒有?”
狗剩假裝不耐煩道:“聽見了聽見了,我說,我明天一定一早就去拜過王家祖宗,您老就放心吧,明早我還要早起呢,我先睡去了!”
“去吧,去吧,小兔崽子,盡讓你爹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