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斤在去請胡達時就已與胡達通了氣,告知他自己小心着些,侯爺這會兒子正不高興着呢。
胡達得了囑咐哪敢不小心應對。
半斤在他們在離書房門口還有一尺遠的時候就大聲向裡面通禀,以免一時不慎殃及池魚。
隻聽裡面劉辰發出極度不耐的聲音道:“還不快給我滾進來!”
胡達隻得硬着頭皮上前。
還沒走兩步,胡達突感有什麼東西朝他飛了過來,他身子本能警覺向右一偏,正好躲過了迎面而來的茶杯,茶杯順勢砸到左側的門扉上,杯盞破裂,濺得他一身的茶水,讓胡達不由得心下一驚,究竟是何事讓侯爺如此大的火氣,他可從來沒見過他被氣得摔杯子的。
胡達顧不得擦頭頂上的茶葉沫子,直挺挺地就跪了下去,也不敢發一言,生怕再說出什麼更惹得劉辰動怒,隻靜靜的等劉辰發落。
胡達久不聞其聲,過了半晌,才聽到頭頂傳來一聲重重的歎息,似在極力隐忍着火氣。
就聽劉辰道:“怎麼不說話?啞巴了!你可知今日為何喚你過來?”
“屬下不知,還請侯爺示下。”
劉辰聽得他如此說,更是火大,從桌上拿起一張剛剛繪制的圖紙,劈頭蓋臉的就朝胡達的臉上砸去,薄紙浸了茶漬将紙上的圖案微微暈開,但這絲毫不影響胡達看清圖紙上所畫,圖上清晰的标明了最近蜀郡城中的幾處起火點,實線示意的是已經發生的縱火路線,虛線則代表着接下來對方可能放火的地方。
隻聽劉辰繼續斥道:“我本想你們做我的口舌耳目,沒想到你們一個個卻裝作瞎子、聾子、啞巴,半點腦子也無,你說,要你們究竟有何用!”
胡達聽得劉辰訓斥,總算是理清了挨罵的事由。侯爺這是在氣他師傅隐而不報呢!
唉,胡達心中很是郁郁悶,這事兒他早勸過師傅,可他師傅行事一向要求盡善盡美,再加上公主也囑咐過不要此間事告知侯爺,免得侯爺一邊分心戰事,一邊還要操心蜀中,這才隐了下來,沒想到情報局查了這麼久也沒能查出個頭緒,隻顧毫無章法的全城搜捕,侯爺不生氣才怪!
現在叫他咋說,反正他知道牽扯出公主隻會讓侯爺更生氣,還是先替師傅認罪的好,等過段時間侯爺消氣了再托半斤提個一嘴就好。
現在看着侯爺給他的草圖,即便是他一眼也能看出這群人意欲何為,這不打着他們軍備、糧倉的主意嘛!還好未釀成大禍。
想到此,胡達趕緊伏地叩拜,頭把地面磕得砰砰直響,口中連呼:“還請侯爺息怒,師傅肯定是被郡守府周圍着火的事兒給急昏了頭,隻顧着公主和小公子的安危,沒往糧食、軍備上想,我這就去信一封,告知其中内情,還請侯爺饒過師傅這回。”
劉辰看胡達臉上的神色也知道他此刻估計羞憤欲死,可還是忍不住諷道:“以後做事兒帶着些腦子,再出現這樣的事我就要考慮要不要讓聶雙的屁股挪挪位置了!這回就隻扣他半年的饷銀,官降半職,讓他好好空着肚子醒醒神!”
見胡達不敢再求其它,就要謝恩退下,劉辰再次發問道:“等等!之前讓你們訓練的飛鴿現在怎麼樣了,多長距離内有多少往返率?”
聽侯爺又問到這個,胡達額上又滲出層層細汗來,情報局上下早就知道侯爺對于建立“通訊網”十分的重視,也是日夜不停的在訓練着鴿子,可不管他們怎麼精心飼養,那鴿子飛出去後就沒幾隻能再飛回來的,所以他們才遲遲不敢上報,這叫他怎麼回這話。
劉辰看胡達一臉便秘的表情,卻并不打算放過他,不輕不重的發出一聲“嗯?這事兒就這麼讓你難以啟齒嗎?”
胡達隻好硬着頭皮答道:“回禀侯爺,如今飛鴿訓練并無顯效,每旬飛回也隻有十隻之數!”胡達被臊得羞愧的低下了頭,不敢再看劉辰的眼睛。
劉辰早知有此一答,歎口氣道:“下去吧,術業有專攻,讓你師傅自己多琢磨琢磨。别自己一個人死磕,京中的人又不是吃閑飯的,讓他們找找養鴿能人很難嗎?”
劉辰心想,尺有所長,寸有所短,還是不能什麼都讓聶雙一把抓了,不然出不來成效不說,如此日久,隻有批評懲罰沒有嘉獎恐生怨怼,權衡之術不僅是帝王術,控制好了也可以形成良性競争,是時候給聶雙多找個幫手了。
劉辰氣悶得揮了揮手。
胡達識趣地悄聲退下。
劉辰生完一通悶氣,這才想起田宏帶來厚厚的書信,并一個封得嚴嚴實實的卷軸。
他迫不及待的往内室走,先打開了置于桌上的那封書信,擡頭便是學着他的口吻來了句:“卿卿吾夫,見字如晤”,劉辰不由得嘴角彎了彎,心情也跟着變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