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火焰從獅王口中噴出,頃刻包裹李仲平的手臂,他的肉身本就孱弱,在自己的靈獸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姬九叙趁機回到姜眠昙身邊,咽下回元丹,“師尊,這頭兇獸一直在保留實力......它太狡猾,決不能留。”
姜眠昙祭出芥子手爐,上面的銀白紋路亮起,“它也不會放我們離開,如此,殺之便是。”
滲人的咀嚼聲響起,姬九叙垂頭看着握劍的手,深吸一口氣才擡頭。
他很累,已經打了三個時辰,不敢有絲毫松懈。
“阿叙,往前走 ,永遠不要把後背留給敵人。”
姜眠昙托着的手爐傳出獸魂陣陣吼聲,此物可以鎮壓兇物的神魂。
被收入其中的獸魂可以為她所用。
火玉獅王更加狂躁,人魂被鎮壓之後,兇獸本性盡顯。
姬九叙吐納一會恢複幾分力氣,再次和火玉獅王纏鬥。
這些都是他的力量,是他保命的手段,三年時間,他總是會想,他真的修煉過嗎?
他在嚴州經曆的是夢嗎?他為什麼被抛棄?他為什麼會忘掉一切變成凡人?
後來他想通了,是他練功不夠刻苦,才會被師尊懲罰,在夢裡任人宰殺。
生澀的口訣逐漸變得熟練,真氣在體内遊走越來越快,姬九叙看準火玉獅王的破綻,趁機将劍刺入。
姬九叙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聲音,像是布帛被劃破,但順着劍流出來的血又是溫熱的。
他脫力地後退幾步,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師尊,我赢了。”
話音剛落,他看見姜眠昙指間夾着一張天階雷符,狐裘迎風招展,随着一聲‘敕’,雷符在他身後炸開。
劇痛襲來,他看向腹部,已經被火玉獅王的利爪勾了三道深深的血痕。
姜眠昙沒想到這隻火玉獅王身上附着的人魂如此強大。
從一開始它就在保留底牌,隻用仙禅衣隐蔽身形,讓衆人誤以為它隻有一個底牌,誰能想到它還偷了鸾鳳一族的至寶,疾風翎。
在姬九叙脫力一瞬間偷襲,若不是姜眠昙及時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少年唇色蒼白幹裂,靠在樹幹上,半邊身子被血染透,狼狽不堪。
他忍痛咬着牙關,看着姜眠昙幫他封住穴位止血,然而狐裘上也染了好多血。
其實不太痛,興許是夢裡被殺太多次,他習慣了疼痛,短短幾個呼吸他便适應了這種程度的疼痛。
但是狐裘依然越來越紅,姬九叙起初以為是自己的血,漸漸地開始覺得不對。
“師尊,您受傷了?”姬九叙輕聲問道。
姜眠昙沒理,蒼白指尖移到他心口,“疼嗎?”
姬九叙沒聽清,力竭讓他思考變慢,後來分辨唇形才明白姜眠昙在問他疼不疼。
“不疼的,師尊,傷口快好了。”姬九叙看向一旁的劍,低落道:“可惜這把劍,斷了。”
“不疼就好。”姜眠昙的狐裘被血染紅一大片。
姬九叙坐直身子,擔憂地伸手,“師尊?您沒事吧?”
這次他清楚地看到姜眠昙腹部的血迹,已然結了冰碴。
姜眠昙早就熟悉這種寒冷,但每次舊傷發作,她都會想要朝着溫暖的地方湊。
阿鳳在的時候還好,熱烘烘的,此刻她身邊的熱源隻有姬九叙。
姬九叙一連喚了好幾聲,姜眠昙都沒應,他這才想起弟子令,匆忙給大師兄傳信。
忽然姜眠昙弓身,伏在他懷裡,臉還微微蹭了一下,“帶我回去,阿叙。”
姬九叙渾身僵硬,弟子令閃爍幾下,他愣了幾息連忙回答,“師尊受了重傷,大師兄速來接應。”
獅王的屍體就在一旁,參天大樹遮蔽日光,林間霧氣散去,隻餘聲聲鳥鳴。
姬九旭一動也不敢動,隻能看着衣服的泥漬暗自皺眉。
山間的風很涼,姬九旭察覺到腰間的手臂緊了緊,重重閉上眼往後退。
他想了想,手掌運起真氣,輕輕放在姜眠昙後背。
忽然他想起什麼,摸了摸頸側,那裡被獅王的爪子擦過,留下一道血痕,現在還在隐隐作痛。
姬九旭盯着少女看了一會,慢慢伸手,挑起兜帽。
少女白膩的頸側同樣有一道血痕。
果然。
姬九旭印證了心裡的猜測,全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