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心疼我,姐姐不如幫我個忙?”虞清遠俯下身,眼眸靠近她的目光。
“什麼忙?”
他擡高了手,酒壺輕輕墜入懷罪手中,壺口的絲縧自他的虎口拂過,最後一同停泊于她的手心。
“這壺酒,就拜托姐姐送到牡丹樓了。”
他唇角勾起,帶着志在必得的笑意,不留給懷罪拒絕的機會,徑直轉身離去。
“你等等,我還沒答應呢!”
懷罪想喊住虞清遠,隔着嘈雜的雨聲,他不知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素淨的衣袂飄零在風雨中,卻自始至終,沒有回過一次頭。
真是奇怪——懷罪看了看手裡的酒壺,莫名其妙多了份差事。
她想得并不深,覺得玉京子做掌櫃實在,不濫收高價,這個忙可以幫。說起來,虞清遠還是她入妖界來認識的第一個妖,交情也穩穩位于妖界第二位,這麼點小事,搭把手是應該的。
既然如此,去就去吧,應該隔不了多遠。
懷罪拎起酒壺,轉身正欲腳步輕快地回客棧,誰料玉京子也在這時回來了——
“懷罪?”
“玉京子姐姐!”
懷罪看了眼虞清遠離開的小徑——就隔這麼點時辰,若能多留他半刻,就能皆大歡喜了。
玉京子走上前來:“下雨了,你站在門口做什麼?”
懷罪把酒壺舉到她面前:“幫你攬客。”
玉京子的注意力并不在這筆生意上,她鼻翼動了動,道:“有花香。”
懷罪:“是牡丹花。”
果不其然——玉京子接過她遞來的酒壺,拉着她一同入門:“說吧,是哪一朵白牡丹?”
“虞清遠。”
聽到這個名字,玉京子的眉尾不由地挑起一抹驚異的弧度:“他?”
語氣中帶着明顯的訝然,讓懷罪不由地怔了怔。
“怎麼了嗎?”
玉京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之前你遇到的白牡丹,也都是虞清遠麼?”
懷罪點了點頭。
這可就有趣了——玉京子笑了一聲,她輕擡起懷罪的下巴:“恭喜,你被妖界第一貌美之人看上了。”
懷罪可以看到,玉京子的眼裡有幸災樂禍的光。
從前說到白牡丹的時候,她從來都是規勸的神态。今日卻很不一樣,甚至饒有興趣地多看了自己幾眼。
“虞清遠為什麼不一樣?”懷罪忍不住問。
“因為他好看。”玉京子的答案直截了當。
“可是妖族都很好看啊!你說白牡丹有得天獨厚的容貌,說要遠離他們,可為什麼說到虞清遠,就不一樣了?”
“虞清遠是妖,是白牡丹一脈,也是所有白牡丹最奪目的那一朵,被他看上沒什麼不好的。我這個人,向來崇尚活在當下,及時行樂,郎情妾意一場,不失為一樁美談。都不是兩三百歲的小孩子了,玩玩而已,開心不好麼?”
玉京子的笑裡,有懷罪在妖界看不到的曠然。
“不過——”她繼續說,“妖界是個虛情假意滿天飛的地方,哪怕那個人是虞清遠,妖族的束縛也同樣不會改變。懷罪啊懷罪,和他玩玩可以,但記住,莫要泥足深陷了……”
“泥足深陷?”
少年的聲音忽地響起,懷罪和玉京子的目光擡起,看到了正下樓的比祁。
他錯過了太多,隻言片語就足夠令人一頭霧水。比祁舔了舔唇,不解地望向懷罪:“什麼泥足深陷?”
玉京子冁然一笑,向懷罪吐着毒信子:“相比于虞清遠,我對他的興緻倒更高些。小姑娘,哪日你把他丢開了,記得告訴我。”
懷罪壓根沒想過:“不會的!”
玉京子哈哈一笑,轉身拿起虞清遠留下的酒壺,漫不經心地高聲道:“辛苦二位,得去牡丹樓幫我送樣東西了。”
說着,似是想起了什麼,又慢悠悠地加了一句——
“記得在天黑前回來,昨日夜裡,有位女仙在妖界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