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裘安已用神力探過,知曉此時他的本源之力被封,形如凡人。
回朝雲宮的路不長,但是裘安走了很久。一路上如烏雲壓境,渾身散發着陰郁的氣息。
一直守在殿門外的邬霖見到裘安歸來,大步流星上前迎去。
走到跟前突然發覺原本身姿挺拔、氣宇軒昂的殿下,如今低聳着肩竟顯得幾分落寞,他忍不住問道:“殿下,您怎麼了?”
“今夜斬秋不在齊星齋。”裘安顧自往殿内踏去,這般答道。
“可屬下……”分明看見了。
邬霖面色一愣,片刻後反應了過來,站在門外颔首,糾正了自己的說法:“屬下看錯了。”
這一晚過後,斬秋得知裘安暗中監視着秋茗宮,接來下的好幾日都沒再提起前去魔界一事,甚至都未踏出秋茗宮半步。
直到宮中傳來了天後壽宴的消息。
“你最近不是正憂心審問塗千羽一事嗎,竟然還有閑心請我幫忙相看壽禮。”斬秋手撐在憑幾上,狐疑地看着對面正襟危坐的裘旭。
她與裘旭的關系雖算不上勢同水火,但也絕對沒親密到能像小姊妹一般商讨一起送些什麼壽禮,故而裘旭今日前來定還有别的原因。
被她這麼上下打量地盯着,裘旭有些不自在地垂首,随意抓起一旁的茶盞抿了一口,輕描淡寫道:“塗千羽死了。”
“死了?”斬秋目下一驚,猛地坐直身來,“什麼時候?怎麼死的?你們對她用刑了?還是有人将她滅口了?”
一連串的問題落下,裘旭喝茶的動作遲疑了一瞬,繼而擡起頭:“你很在意她?”
短短幾字将斬秋問得一噎。
她的确在意。
上一世将她害得那麼慘的塗千羽,這一次竟然就這樣死了?
她不信。
可這些自然不能讓裘旭知曉,繼而垂下眼眸,繞開了話題:“今日你是來替裘安來的吧。”
當今天後并非裘安生母,雖然裘安平日裡也端着一副孝子姿态,但是每逢天後壽辰,他便總會發生些意外無法赴宴。
回想從前他們的婚事也是這樣一次次被“意外”推遲。不得不說,他逃避事情方式倒是向來隻有這一招。
想到這裡,斬秋忽然冷笑一聲:“你不用費心了,反正他也不會去的。這些年你替他準備好的壽禮,到最後哪一次不是入了他的私庫。這知道的是天後壽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二殿下過壽呢。”
斬秋越說越起勁,絲毫沒注意到對面裘旭愈發變黑的臉,又想起什麼,忽而望着桌上被咬了一口的桂花糕竊笑:“不出意外的話,他很快就出意外了。”
“斬秋!”裘旭沉聲怒叱。
“我又沒說錯,你瞪我作什麼?”斬秋回敬他一個兇狠的眼神,“你與其在這和我商讨送什麼禮,倒不如回去好好看着裘安。”
自那日裘安在殿上請求将婚期定下之後,裘旭便認定了斬秋乃裘安心屬之人。既然如此,她的話或許對安兒管用,這才來尋斬秋意欲讓她拿着壽禮去和安兒好好勸解一番,不料斬秋的心意卻不相同。
是他想岔了,或許他本就不該來此。
裘旭長歎一息,拂袖起身便欲離去,可這時斬秋在他身後喚道:“等等。”
擇日不如撞日,他人都來了,可不能錯過讨債的機會。斬秋看向他,微笑道:“我的靈元丹呢?上一次去幽境你就說還未取到,要過幾日給我,如今可是過了幾日了。”
提及此事,裘旭肅穆的臉上浮現一抹愧色:“我的确去尋了元離神尊,可是神尊手中的那枚靈元丹早在幾日前已經轉贈給安兒了。”
“裘安?他要靈元丹做什麼?”
裘旭垂眸搖首:“我答應你的事沒有做到,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一定會想辦法彌補的。”
“你怎麼彌補?”
除了靈元丹,再無其他丹藥有此功效,看來她想要快速恢複自己的功力還需再想其他的辦法。斬秋擺擺手,無意刁難于他:“算了,你走吧。”
她說完又靠回憑幾上,揀起先前沒吃完的桂花糕細細品嘗。
聽她這麼說,裘旭沒再多說什麼,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他快要邁出殿門時,猝然想起什麼,神情微動,在原地駐足片刻,再度轉過身來。
“你方才說,這些年我為安兒準備的壽禮最後都入了他的私庫。”
斬秋聞聲朝他看去,不明白他為何重複起自己說過的話。
思忖之際,便見他的表情變得懷疑起來,問出了一個教她手中桂花糕蓦然掉落的問題。
“這千年來你從未出過缥缈境,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