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們見過的,那個和靳斯言一塊兒從教學樓大堂走過的人。
這節課江好有些走神,以至于她沒有聽見靳斯言說“按列輪流回答問題”。到她前排同學起身回答題目的選項時,林微月用手肘推了推江好,她這才反應過來。
進度已經講到後兩頁,她慌忙地翻書,前排的同學回答完畢坐下,靳斯言毫無波瀾地語氣說道:“下一位。”
輪到她的題目,是一道填空題。做過很多次的題目,她很快便有了答案。
餘光裡,坐在第一排邊上的那位卷發美人也回身望了過來。
江好心上一緊,說出口的話,打了個磕絆。
她感覺到耳廓發熱,心裡惴惴的,有些忐忑于靳斯言會是什麼反應。
可他沒有任何反應。甚至沒有擡頭看她一眼,隻是同前邊一樣,不帶任何情緒地說,“下一位。”
江好無端翻湧上一種失落。
這情緒來得莫名其妙,江好搭在腿上的手,下意識地收緊。輕搖了搖頭,将這些胡亂的思緒從腦海裡丢出去,可那蹙着的眉,始終沒有展開。
下課鈴響起,江好磨蹭地收拾着東西。這間教室後邊沒課,大約五六分鐘,教室裡的人走得了大半,隻剩下零零散散的幾人。
江好把桌上最後一根筆放進包裡,站起身,打算戴上她的圍巾和毛絨耳罩。
前排邊上的卷發美人走向講台,她的身材和長相,無疑是出衆的。全身上下,更是仿佛精緻到頭發絲。
靳斯言和她說了些什麼,兩人一塊朝着外邊走去。
江好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怔了好一會兒。她低頭看看自己,羽絨服從頭裹到腳,走起路來都臃腫厚重。
她把手裡的圍巾和耳罩往包裡一塞,和身旁正用手機打着遊戲的林微月說:“咱們走吧。”
林微月從遊戲裡抽空應一聲,兩人走出教學樓,林微月被冷風凍得打哆嗦。擡頭看一眼江好,吓了一跳。
本該全副武裝的江好,此刻不見了圍巾和耳罩,甚至連羽絨服的帽子都沒有戴上。
冷風灌進衣領裡,江好整個人都在抖。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這是整哪出,總不能是因為我說你裝備多。”林微月瞪大了眼睛,連遊戲都顧不得玩了,趕忙給她圍圍巾戴帽子。
江好的聲音都打顫,“我就是想試試,我能不能也要風度不要溫度一下。”
等到給江好整理好,林微月的遊戲界面早已變成了灰色,林微月裝兇:“凍你一頓,你就老實了!”
江好知道她是在關心,讨好地挽着林微月的手,傻笑道:“這下真老實了。”
她搖搖林微月的手,“别生氣,咱們去喝瓦罐湯暖暖吧,我請你。”
等她們從食堂回來,剛走進寝室門,江好接到一個電話。
江好接起,對方自稱是跑腿公司的配送員。
沒有人提前說過要送來東西,江好疑惑道:“是不是弄錯了?”
“沒錯呀,您是姓江對嗎,寄件人的姓名這邊寫的是JIN。”
JIN……
她回一句,“我這就來。”就匆匆下了樓。
沒有電梯的五樓,跑的她有些喘。
配送小哥等在寝室樓外邊,見到江好時說了句,“你們這單還挺奇怪的,都在同一個學校裡還要叫跑腿。”
江好接過他手中的紙袋子,道了一聲謝謝。
她身上厚重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下,寝室樓裡的暖氣烘得她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心跳有些急促,大約不隻是來回爬樓梯的原因,或許她在期待些什麼。
她回到寝室的時候,珮珮早上沒課還沒睡醒,林微月換好睡衣躺在床上打着遊戲。
沒有人會注意她在做什麼。
她開了一盞小台燈,小心地打開密封好的紙袋,裡邊是一個紅色的方形皮面盒子。
江好怔了一下,心裡隐隐有了預感,好一會兒才取出方盒打開。
黑絲絨布面上立着一枚鑽戒,小鑽圍繞着中央鑲嵌的圓形主鑽,在燈光下折射着璀璨閃耀的光彩。
那實在是一枚很漂亮的鑽戒。
可她卻感覺不到歡喜,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酸澀的浪潮将她淹沒,她深深呼吸着,卻嗆進更難以忍受的失落。
放在一旁的手機震動,屏幕亮起,彈出一條消息。
靳:明晚靳家家宴,戴上婚戒。
婚戒。
江好瞬間如墜深海,溺水般難以呼吸。
在她打開之前,她期待是任何東西,卻唯獨不能是這婚戒。
江好垂着眸,忽地抿唇笑了笑,有點自嘲的意思。
原來婚戒也可以不用當面給。象征着婚姻愛情的載體,隻需要一個跑腿就能送達。
是啊,也許是她忘記了。
他們之間本就沒有感情基礎,不過是因為雙方長輩的期望,才走到了一起。她卻憑着私心,貪婪地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