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花栖枝也不是良善之輩,手上人血無數。仇家遍地,除卻其他的不說,月息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麼?
如此多仇家,家人遭殃也正常。
隻是柏凝有些嫌棄,那些無用的江湖中人,明明害他們的是花栖枝,他們卻朝着花栖枝的家人下手。因為實力弱,打不過花栖枝,所以将刀尖對準更弱的人麼?
真是一群廢物,這麼多年沒有長進。
柏凝沒有在碑林裡面待太久,不過搞清楚情況後,便繼續探尋後山。
離開碑林不過百十米的距離,還沒有走多遠,突然感到周邊靈力波動,殺氣四溢。
有變動!
柏凝的身形在半月山莊裡消失又出現,連帶着換了好幾個地方,确認打鬥不在半月山莊内部,而是在生死海之上、或者之外。
她立即回到生死海邊緣。
果然,邊緣處的毒氣、瘴氣開始浮動,形成壓迫逼人态勢。
術法攻擊的聲音、兵戈相撞的聲音此起彼伏,柏凝操控黑水往外渡,渡過瘴氣林,一片人間煉獄。
……修真之人就是這點毛病,沒事就喊打喊殺的。
看着眼前的慘狀,柏凝有些納悶。
這些人,曾經看見花栖枝有如老鼠看見貓,隻敢推自己出去和“魔頭”對決,現在怎麼敢成群結隊找上花栖枝老巢?
這不是送死嗎?
還是說他們實在是太弱,擔心求不到長生,所以上趕着來當花栖枝傀儡?
柏凝站在巨大的枯木後面,并未隐匿呼吸。
“砰”的一聲巨響。
她藏身的枯木,被人砸斷。柏凝化作黑水散開,而後又重新凝聚。
一個穿着白袍,戴着玉冠、手臂兩側纏有飄帶的男子,躺在碎木屑裡面,捂着胸口,看樣子傷得不輕。
他随意擦掉唇邊血迹,抓起劍柄,無意間注意到樹後的氣息,嗤笑。
“膽小鬼,不過是個花栖枝,你都怕成這樣。”
“不過是個?”柏凝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難不成在自己死去這些年,修真界人才輩出,所以眼前小輩口氣如此放肆。
花栖枝是誰?
雖是無名散修,但一手天樞煉傀術,哪怕是清源宗這天下第一宗的掌門,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畢竟她曾經确實将清源宗的人煉成傀儡。
而現在……眼前的小家夥,身上穿着的應該還是清源宗的衣服。
倒不是衣服紋樣并未改變,主要清源宗的人都有點臭矯情,打架非要穿得花裡胡哨,一身白的寬袍大袖,頭頂還戴個玉冠,很符合柏凝對清源宗的印象。
所以在聽見對方如此說的時候,柏凝不可謂不震驚。
而當她探出對方呼吸淩亂、内力虛浮之時,更是覺得自己已經看不懂眼前的世界。
這種水平,還不夠格當花栖枝的傀儡。
估計花栖枝殺他都嫌費勁。
眼看着男子再度沖了上去,柏凝扳着手指數,思考着他會什麼時候死在傀儡手下。
可是漸漸地,柏凝表情變得詫異。
出乎她預料的是,清源宗這群菜雞弟子,居然和傀儡們打得有來有回!
雖然被傀儡壓了一頭,可那是花栖枝的傀儡!
過去可擋一個宗門的傀儡。
現如今,居然隻是和一群小崽子打得有來有回,甚至過了快三十招,未分出勝負。
怎麼可能?
花栖枝什麼時候這麼菜了?
要是她過去這種實力水平,别的不說,月息都能殺她百十來次。
柏凝的疑惑無人解答,戰場氣氛已經調動起來,清源宗弟子們雖然戰得艱險,可卻越挫越勇。
他們舉着劍,列陣,眼底都是興奮的光。
“魔女,清源宗第五代弟子,今天就要替天行道——列陣!!”
柏凝這一瞬間,感覺自己的心緩緩落地。
第五代。
她睡着之前的時候,清源宗才收了第四代弟子。
清源宗十五年收一次弟子,培養弟子也需要時間。那麼毫無疑問,自己中間足足失去了近二十年的意識。
又或者說,她真的死了麼?
像是花栖枝說得那樣。
柏凝心底已經開始相信這個說法,可是——隻是有一點可信度而已,她依舊難以說服自己,接受死亡。
誰能殺了她?
當年實力與自己相差不多的,就隻有花栖枝一人。
現如今,花栖枝也弱得難以入眼。
而除了花栖枝,其他人,甚至不在柏凝考慮範圍以内:她從來不在意失敗者。
就算他們曾經如何天縱奇才,隻要輸在她的劍下,那就和其他修行者沒區别。
所以現在,柏凝想不出來,自己是怎麼死的。
在喝完藥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是誰要殺自己,還是用如此見不得光的手段?
其餘的不說,但柏凝可以确定,殺害自己的人,必定是個内心陰暗、一無是處的廢物。
他本可以堂堂正正地發戰帖,将自己斬于劍下。
可是他沒有這麼做——也或許做過,但是實力不濟,隻能采取陰暗下作的手段。
廢物。
修真界廢物還真是多。
柏凝心底冷哼。
既然是廢物,就好好躲着,不要被她給揪出來。
不然的話,你死我活,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柏凝冷漠地想着自己的事情。
場上,清源宗的劍陣已經成型,花裡胡哨、聲勢浩大。
柏凝想探清花栖枝目前的實力,所以就靠在枯木旁邊,雙手抱臂,一動不動。
傀儡并未坐以待斃。
絲線快速移動,傀儡們的身形幾乎看不見。
劍雨落下,無數傀儡被斬于劍下。
花栖枝也是聰明的,避其鋒芒,操控傀儡快狠準地打在陣眼弟子的周邊大穴。
突如其來的攻勢,叫對方難以招架。
尤其他們初出茅廬,劍陣不穩,傀儡隻是攻擊一下陣眼,劍陣便被破掉。
實力很弱。
傀儡在攻擊完後,散作飛灰,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