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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眠月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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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按照塵世的曆法算,是臘月二十八。

薛牧山一大早就把卞荊從被窩裡挖了出來,胡亂給他搓了把臉,又丢給他倆大包子,就出門去了,臨走時還吩咐道:“鍋裡有小米粥,吃完記得去門口把桃符挂上。”

小孩閉着眼睛點頭,就搖晃着去了膳房。

打開鍋蓋,溫暖中帶着甜香的水汽蒸騰而起,鍋中金黃的小米粥配着紅色的棗粒,正咕咕地冒着泡,看起來已經熬煮得十分粘稠。

有點香。

卞荊原本眯着的眼睛頓時睜開了一些。

他取過碗筷,給自己舀了滿滿一大碗粥,就捧着去了書肆門口,一屁股坐在門檻上,就着大包子開始喝粥。包子是鹹香的鮮肉餡的,小米粥微微發甜,一起吃有種奇妙的滋味。

幾日前的那場雪,到現在已經消失無蹤,化為清溪在道旁的水渠裡流淌。和煦的陽光均勻地鋪在青石闆路上,讓一切都變得暖融融的,似乎這不是一年的末尾,而是春日伊始。

卞荊一邊伸着腿曬太陽,一邊喝粥啃包子,心裡在盤算是不是要把被褥在後院裡攤開曬一曬,到渡落山幾個月了,這是難得的好天。

正想着,一陣竹枝刮擦石闆的“唰唰”聲隐約從遠處傳來。

不用說,這一定是周樟甯。

自從上次薛牧山說了這個灑掃街面的少年就是周樟甯,卞荊每天沒事就會到門口逛逛,倒也不為别的,隻是想看看這個跟自己一樣被留在鎮上的人有什麼特别之處,畢竟剛入鎮時,有不少同行的人都在議論他。

一會兒說他是什麼世家出身,一會兒又說他是難得一遇的習劍天才,有語氣感慨的,也有話語之中滿是譏諷的,百人百态。

不過卞荊見了他幾次,也就厭倦了。

因為這人實在沒什麼好看的。

原以為那麼響亮的名頭,該有些異于常人的地方,沒想到周樟甯的樣子非常普通。

他身量比起同齡人略高,肩背寬闊,四肢勻稱但不算健壯,至于長相,隻能說就是普通少年人的長相。烏黑的粗眉下是一雙下垂眼,嘴邊有一圈細細的黑色絨毛。帶着三分堅毅,卻不好說足夠鋒利。

他清掃街面時,穿的是一身不合身的粗布舊衣,讓整個人顯得有些松松垮垮的,一點沒有所謂世家子弟的矜貴氣質。不過,揮動竹帚的動作卻十分利落,力道恰到好處,不管是落葉還是積雪,在他的清掃下總是很聽話。

周樟甯就這麼低頭掃着街面,慢慢靠近書肆的位置。

卞荊看了幾眼,低頭專心啃包子,他喝了一大口小米粥,滿足地哈出一口白氣,想再喝一口,碗湊到嘴邊卻頓住了。

因為周圍突然靜了下來,房檐上的鳥鳴變得清晰。

嗯?為什麼沒有掃地的聲音了?不掃了?

循着之前聲音的方向看去,卞荊就看見不遠處的街口,幾個人把周樟甯攔住了,他們都穿着一身黑,在清晨的街面上格外顯眼,仿佛一碗白粥裡落了幾粒黑芝麻。

為首的看着是個穿着黑色衣裙的女人,背對着,看不清樣子。她直接攔在了周樟甯面前,不知道在說什麼。其餘幾個人則垂首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看起來像是她的随從。

怎麼說呢,這群人不像是尋常的過路人。

周樟甯此時不知道說什麼好。說句實話,他自從來了衡靈鎮,已經掃了幾個月的地,都快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

這活計本來就枯燥無味且惱人費時,往往幾條道掃過一遍就要耗費半個白日,如今居然還有人攔着他妨礙他幹活,這不得拖到晌午去啊?

他本來想裝作沒看見繞開,可面前這群人黑壓壓地一圈把自己給圍住了。上一次這麼多人攔他,還是他執意要離家的時候呢。

無奈,周樟甯隻好停下腳步,發現這群人為首的是個穿着黑色衣裙的女人,素面朝天,長發如瀑,手裡支着根半人高的黑色細長木杖。木杖直直地拄在地上,女人偏着半個身子倚靠着,姿态放松。

這人看着不像腿腳有疾,怎麼竟然拄着拐?周樟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的腿,覺得不太禮貌,隻好擡起眼,卻發現對方正看着他,不由得一怔。

面前的這個女人樣貌不凡,雖不施粉黛,卻五官清隽,眉目動人,是極為清新出塵的樣貌,可眉心的一顆黑痣,讓她的面龐帶了一絲不容忽視的陰郁之氣。

明明跟自己差不多高,看起來卻十分不好惹啊。

周樟甯擡擡自己的粗眉,沉默地跟這女人對視了一眼,見她沒有讓開的意思,就好脾氣地往旁邊跨了兩步,給她讓路。

沒想到這個女人也往旁邊走了兩步,又站在他的面前。看來混不過去,這擺明了是要攔人。

“有事嗎?”周樟甯歪着腦袋看着面前的人,他不記得自己見過她。

元戟,也就是這黑衣女人,學着他的樣子也擡了擡眉,點頭道。

“有。”

說起來,周樟甯确實沒見過元戟。

元戟身為元家嫡女,師承聖地之一的眠月宗,不僅是宗主的親傳弟子,更是少宗主。她自從拜入宗門便極少遊曆,天下聽聞她聲名者多,見她真容者少。

她上一次出行,還是九年前,去參加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元钺的喪禮。那一年,周樟甯才六歲。

她這次帶人來渡落山,是因為母親傳了一封信給她,說尋到了哥哥流落在外的血脈。

真是笑話,說什麼流落在外,就算真有這麼個孩子,哪怕在外食不果腹,也比回到那個看似光鮮的元家要好。世家,說的好聽,吃人的地方罷了。

但她還是聽從母親的話,立即動身來到了渡落山。

相比起設法帶走那個孩子,元戟其實更想來看一看渡落山,看看此處究竟有什麼特别的,能讓她的哥哥義無反顧走上悖逆家族的道路,甚至最後死得不明不白。

再者,以如今的局勢,整個元家能光明正大地上山而不被阻攔的,也隻剩她這個元钺的親妹妹了。若是其他人來,恐怕還沒有靠近,就已經被絞殺在渡落山之外了。

畢竟渡落山的避世,是它要避開靈居界,也要世人避着它。這九大聖地中的“一山”,瞧着不沾名利,實則最為霸道。

元戟緩緩站直,用黑色木杖挑起周樟甯的右手臂,上下細細打量:“你是周家的吧。周松敬是你什麼人?”

靈居界的修士衆多,其中劍修往往最好分辨,他們大多數都把自己活得像一柄劍,或者一柄劍鞘。而劍修之中,周家人又是特殊的,跟其他招式五花八門的劍修相比,他們劍招精煉且巧妙,沒有一點冗餘,就是相互之間太像了,仿佛一個個從模具裡按壓出來的白粿。

“是我爹。”周樟甯深吸一口氣,揮手躲開木杖。對方擺弄自己肢體的動作讓他感到十分别扭。

元戟“哦”了一聲,她瞥了一眼木帚,又問:“看你這筋骨,不在家學你們的八風劍陣,到這山裡掃地來了?哈,掃得倒是挺幹淨的。”

八風劍陣,乃是周家的不傳之秘,威能巨大卻需要血脈催動,因此曆代八風劍陣之主,都是周家嫡系子弟。周樟甯不願學劍,本來不算是件大事,隻可惜他的父親,也就是周家家主周松敬,多年來生了七個孩子,卻隻有這麼一個兒子。

連着出生了六個女兒,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卻怎麼也不願學劍,這幾乎讓周松敬每次想起來都氣血上湧,忍無可忍之下直接把兒子踹出了家門。

“關你什麼事?”

周樟甯這次真的煩了。

這到底哪裡來的瘋女人,攔着他問東問西的。自己學不學劍陣,關她什麼事?從小到大他最煩的就是别人逮着他問這個,好像他生下來就是為了傳承這狗屁的八風劍法,如果不學,自己就是個不知好歹的廢物。

他不是作為一個“孩子”而被期待着降生的,而是作為未來的“八風陣主”。既然所有人看到的第一眼都不是他的樣子,而是他未來持有的身份,那他偏不學這劍法。

人活一輩子,沒道理還要被牽着鼻子走。

見少年一副被踩住尾巴的樣子,元戟莫名心裡一樂,微微側頭看了一眼身後,便有一個黑衣随從走出,恭敬地在她的身邊耳語了幾句。

元戟聽罷,又瞧了周樟甯一眼。

“不學劍的周家人,真是稀罕。這确實不關我的事,我隻是好奇,靈居界這麼大,宗門大大小小的不計其數,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願意跑到這。”元钺用手順了順鬓發,環視了一下四周,又望了眼遠處屹立的幾座山峰,低聲道,“也不見得是什麼好地方。”

喂喂,渡落山雖然稱不上靈居界第一等的宗門,沒有龐大的勢力,可它好歹也是九大聖地之一,山主更是活了不知多少年月的天生靈種,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入山,怎麼在這個女人的話裡,像是個一無是處的地方?

周樟甯一琢磨,也明白過來。這些個黑衣人,恐怕是跟渡落山有些過節,來者不善,又瞧出了自己的身份,這才半路攔人沒事找事。但不管是什麼來頭,在渡落山的地界,料想他們也不敢動手,那自己還耗在這做什麼。

他也是倒黴,今天本就夠煩的了,還撞上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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