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也不看看上一代雲栖峰弟子都出了些什麼人。
“我以為多強呢,打三個你還不是小菜一碟。”周樟甯突然插嘴。他前面聽得雲裡霧裡,到此處終于明白了。
柳茵茵一聽就毛了,這話他自己能說,怎麼能讓别人說。
“行,周樟甯,你記住你這句話啊,别到時候一身的傷又來找我……唔唔唔!!”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樟甯一把捂住了嘴。
絕不能讓如此冰冷的話語從柳茵茵的嘴裡說出來,自己和卞荊哪次受傷不是靠着他的丹藥喘口氣,要是這麼被抛下了,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周樟甯笑嘻嘻地讨饒道:“哥我錯了哥,你繼續說。”
老實說,周樟甯雖然是世家出身,卻沒有什麼高門子弟的臭脾氣,性子直爽,喜怒都放在臉上,更沒什麼心眼,簡直像個地主家的傻小子,一看就是被家裡人疼愛着長大的。
其他人要是有他這份投胎的運氣,恐怕巴不得天天賴在家裡,哪還會執拗地往外跑。
“總之,雲栖峰這兩個人雖然年紀不大,但一定是此次隊伍中最重要的戰力之一。我想過了,這次下山不管要做什麼,一定不會過于兇險,否則怎麼安排給我們這樣剛入道的弟子。
同樣的,這件事也不會過于簡單,至少需要衆人分頭行動,不然何必安排這麼多人。而分頭行動,也就意味着還沒有明确的目标,且存在未知的風險。”
卞荊眉頭皺了起來,接着柳茵茵的話,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各峰的弟子會被拆開,重組之後再行動。”
“對。”
“等等等等,怎麼突然開始說這件事了。”周樟甯總覺得自己像是漏聽了一大段話。
柳茵茵一副“怎麼這個還要解釋”的神情,剛想要開口,卻發現散落在周圍的人都動了起來,開始向石牌坊下方聚集。
“先不說,走,該出發了。”柳茵茵拍拍身上的塵土,率先站了起來,他走出了樹蔭,往人群彙集的地方走去。
卞荊和周樟甯對視一眼,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穿過衡靈鎮口的石牌坊,往山外望去,能看見一條寬闊的山路,正彎彎曲曲地通向遠方,最後消失在密林之中。當年,卞荊就是沿着這條路來到了渡落山,它也是出入此處唯一的道路。
而在此時,有一輛從山外而來的馬車,正緩緩地行駛在這條山路上,離衡靈鎮越來越近。
衆人站在山路的兩邊,向馬車看去,能望見車轅上側坐着兩個熟悉的人影,一瘦一胖,一高一矮,正是最後抵達的梅子田與謝燮。
他們二人穿着太衡峰制式的衣衫,面色不算太好,梅子田拉着缰繩禦車,見到衆人還能擠出一點笑臉,謝燮則是完全一言不發,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馬車駛到石牌坊底下,就緩緩停了下來,帶起一陣風塵。
衆人這才發現,這馬車比尋常的要龐大許多,光是拉車的馬,就有近七八尺高,骨架寬厚,肌腱結實,軀幹是雪白的,馬首、四蹄和鬃毛則是灰黑色的。
它的眼神十分銳利,毛發茂盛而淩亂,整匹馬在烈日下顯得敦實而雄壯,不像尋常驽馬那樣溫馴,反而像是一頭嗜血的猛獸,踩踏間似有拔山之力。
至于這匹馬拖行的車架,幾乎有一間屋子那麼大。整體以椴木打造,門窗上滿是枝葉的紋飾,挂着深灰色的幔帳,雖不顯奢華,卻因為巨大的外形而給人隐隐的壓迫之感。
待車完全停穩,梅子田從車轅上跳了下來,他身體厚重,動作卻幹淨利落。
左右看看聚集在山路兩側的各峰弟子,他先是露出了一個和悅的笑容,随即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說道:“師弟,山主的……”
謝燮早有準備,沒等他把話說完,手臂一伸,一張紙就遞到了梅子田的面前。
“對了,就是這個。”梅子田接過,對照着紙張的内容,輕咳兩聲,神情嚴肅地對衆人說道,“諸位同門,塵世西南之地的梁國錫川縣昨日突發大水,此時已被完全淹沒,緻使屋舍坍圮,死傷無數。
錫川縣處丘陵之地,附近并無大江大河,因此這水災來得有些蹊跷。此次召集弟子下山,由我與謝師弟帶領,一是要救助幸存之人,二是細細搜尋,看是否有修士涉足其中。
具體的細節容後再談,我們先清點一下人數,盡快上路。”
三言兩語,梅子田将此次下山的目的粗略帶過,就示意衆人跟着謝燮往後走。
謝燮繞到馬車的後面,一把掀開了車簾,冷聲對衆人說:“此次下山,太衡峰九人,松瀑峰五人,雲栖峰二人,飛絕峰與陵隅峰各一人,加上我與梅師兄,一共是二十人。各自清點完畢後,盡快上車。”
“松瀑峰五人已經齊了。”劉峥在人群裡朗聲說道,他向身後使了個眼色,梁芳芳等人便跟着他依次上了馬車。
柳茵茵原本還想跟身邊的卞荊說句什麼,卻被一個長相明媚的少女一把給拽走了。
“該走了柳師弟,有話……”鄭冬子笑着看了一眼卞荊,說道,“路上可以再聊。”
等松瀑峰五人上車之後,太衡峰也走出了一位弟子。她模樣大約二十七八歲,眉清目秀的,跟謝燮很是熟稔,搭着他的手臂就跳上了車。
這是太衡峰排行十一的弟子,叫公良文秀。
“多謝——謝師兄,太衡峰一共九人,都到齊了。”
“進去吧。”謝燮一擺頭,沒有多說什麼。
于是太衡峰弟子就像一隻隻小鴨子,規規矩矩地排好了隊,挨個上車,路過謝燮面前時,恨不得直接閃身而入。
“這事不是挺急的嗎,怎麼拉了一輛馬車坐,大家直接禦劍下山不是更快?再說了,這馬車雖大,我們這麼多人,坐得下嗎?”排在隊伍末尾的一個太衡峰弟子有些好奇,低聲議論道。
靈居界的修士出行,不是禦劍也會乘坐精美華貴的飛舟,穿行在高天的雲層之間,如星辰般疾馳而過。哪裡有人會像渡落山這樣坐馬車在地上走啊,這要走到什麼時候去。
不等其他人回應,謝燮一個眼刀就精準無比地飛了過來,他不耐煩地說道:“不用你操心這個,這不是普通的馬車,你進去就知道了,動作快點。”
那弟子一哆嗦,連忙閉嘴,排隊上車。
太衡峰的人一進去,周圍一下空了不少。
謝燮看看車外剩下的兩個人,說道:“周家周樟甯對吧,我記得你。上車。至于你……”
他的眼睛一飄,看向了一旁的卞荊,突然沉默了。
這小子有些黑,但樣貌不差,好像沒見過,誰啊這是。
陵隅峰的?那沒見過好像也正常。
謝燮腦子裡實在想不起還有這樣一号人。
“我叫卞荊,陵隅峰弟子。”卞荊自覺地舉起了手。
卞荊?那不是……
謝燮眉頭一跳,點點頭說:“好,上來吧。”
周樟甯向前走了兩步,長腿一邁就上了車。他身後的卞荊抓着車轅也爬了上去,隻是途徑謝燮的時候,突然轉頭問了一句。
說話時,他兩隻黑色的眼睛莫名有些發亮,茂密的長發在灼目的日光下泛着明亮的色澤。
“謝……謝師兄,那雲栖峰的人呢?”
謝燮瞥了一眼,答道:“他倆早就在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