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卞荊的懷裡顯然安分了不少,一動不動地窩着,隻有一雙眼睛還在不停地觀察面前陌生的女人。
關上月看看狗,又看看一頭蓬松黑發的卞荊,覺得這倆莫名有些神似。
“東西呢?拿出來。薛牧山給你了吧,那個玉牌。”
“您是說這個嗎?”卞荊将陵隅峰的腰牌遞給了關上月。
她看不看一眼,就将玉牌收了起來,仿佛這不是上山的信物,而是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
“行了,此後,你就是我陵隅峰弟子,也是我關上月的徒弟。”
關上月。聽見這個名字,卞荊眼睛一亮。雖然先前已經有了猜測,但此刻證實她确實是陵隅峰主,還是讓人感到一絲驚喜。
“師尊。”卞荊擡手一禮,終于機靈了一回。
關上月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轉頭就走進了衡靈鎮,招呼道:“來,我們邊走邊說。你如今什麼境界了?”
“靈光境。”
卞荊趕緊小跑跟上,卻沒成想,對方突然又停下了腳步,他差點沒刹住直接撞上去。
“靈光境?”關上月聲音拔高了半分,覺得十分荒謬,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初見卞荊時,觀他身上的靈力雖然内斂到了一種離奇的程度,卻是實打實的靈台境修為,即便靈台未成,也相差無幾,就差最後一道門檻,擡腳就能跨過去。外放的氣息能收斂,可那般磅礴的靈力在靈脈中奔流,根本瞞不過關上月這樣的靈霄境修士。
修為境界有什麼可隐瞞的?作為師尊自己還能害他不成?說什麼靈光境,自己又不是瞎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關上月話語間帶着一絲煩躁,她下意識瞥了一眼少年的頭頂,卻直接愣住了,後半句話也就沒說出口。
在她的眼中,少年顱頂的靈脈交彙之處,此刻正死死地封閉着,沒有半點裂隙。那裡本該有一個通透的靈竅,也就是一道溝通天地靈氣的“門”。所謂“一竅通靈,萬裡可往”,反過來說,就是你靈竅都沒開,就别想着修仙。這也是修士入道必須經曆的第一個考驗。
媽的,這小子頂竅都沒開,他連靈竅境都還不是!
難道真是個靈光境?
開什麼玩笑,他一個靈光境能有這等雄渾的靈力?這跟初生的嬰孩單手舉鼎有什麼區别?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關上月一時間思緒萬千。她腦中閃過各種猜測,卻又在下一瞬被否決。在漫長的歲月中,她從未見過這麼奇怪的事。
她忍不住往卞荊的身前邁了一步,凝神去瞧。吓得少年腿一哆嗦,就想往後躲。
“别動。”關上月低聲喝止。
隻見卞荊身上,那貫通四肢百骸的靈脈,不僅透着金芒,還帶着一點重影?
怎麼回事?我眼花了?
不,不對,不是重影,這小子有兩套靈脈!
她抓起卞荊的手腕提到面前,很快就明白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兩套靈脈并行且相互之間完全阻隔,這絕不是天生就能有的。想要達到這種效果,不是在天生的靈脈外再造出一條,而要在人初生之時,趁着嬰孩體内靈光最盛的時機,将原本的靈脈生生剖開,變成兩份!
這種做法對于修士而言全無益處,唯一剩下的便是可以借此達成某種特殊的目的,比如分魂。
衆所周知,東宮家作為世家之一,有傳自上古的血脈秘術【觀灼】。與其他世家不同,【觀灼】術隻有東宮家的男子能承襲,女子不可能學會,因此東宮族内的女子地位,低微到了外人無法理解的程度,又因其身體上的特性,逐漸成為了一種無法自主、可被家族随意支配的資源。
但如果活得夠久,知曉久遠的過往,就能從被掩蓋的事實中挖到一點隐秘的信息。
比如,東宮家的女子有可能承襲一種更加罕見的秘術。
沒錯,東宮家有兩種血脈秘術。
其一是【觀灼】,其二則是一種稀罕到已經丢失了名号,卻能夠将人的神魂一分為二的術法。
而這分裂神魂的術法,其必要條件之一,便是先剖靈脈。靈脈一分為二,借着嬰孩初生時強盛的靈光快速愈合,随即再剖神魂,便能使兩份靈脈、神魂一一對應,相互聯結,各自成長。若是尋到合适的軀體,再将其中一份靈脈與神魂與之融合,便能生造出一尊與自己完全一緻的傀儡人偶。
這也是分魂之術最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