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少年人就是這樣，嘴裡嚷嚷着要喝酒，到最後還是喜歡酸酸甜甜的東西。

正如卞荊所預料的，謝盈所說關于東宮家的隐秘，其實與朝雨所說大差不差，隻不過話語間少了一分親身經曆的心酸與怨恨，多了一分不明來由的厭惡與嘲弄。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卞荊問。

“因為你想知道啊。”謝盈理所當然道。

“……你為什麼覺得我想知道？”

“因為你來了呀。你不想知道，那你來幹什麼？蹭飯呐？”

聞言，卞荊整個人向謝盈偏了偏，壓低聲音道：“但我确實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我想進入内城參加禦獸大典。”

“你想去你就去啊，又沒人攔你……”說着，謝盈忽然明白話裡隐含的意思，便随手把杯子往桌上一扔，上下看了卞荊一眼，“啧，不對，你要是能進城，也不會找我說這件事。難道你進不去？你……不是禦獸師？”

卞荊點點頭。

“那你去什麼禦獸大典，難道就為了看個熱鬧？這可沒什麼熱鬧能看的。你來找我，難道是想學禦獸？如果是這樣，你要麼高看我，要麼就是高看了你自己。内城的城門明日一早就會關閉，神仙來了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學會禦獸，這道理你不會不懂。那麼……你不是想學禦獸，你隻是想混入内城。”

卞荊又點點頭。

謝盈若有所思地往樓下街面看了一眼，随即眼睛一轉，很快就想到了關鍵：“禦獸大典期間，凡是入内城者，皆要核驗禦獸師的身份，要說免去核驗的人，也有，一是受邀的聖地弟子或者世家子弟，二是……仆從？你是看見了白天疾行而過的東宮家車馬，這才來找我？”

卞荊小雞啄米一般點頭。

的确，東宮家家主帶了一行數十人進去，全是侍從，沒一個是禦獸師。而謝盈也是要入城的，以他的身份，就算不能帶幾十個人，帶幾個人總不是問題吧？

“你覺得我與那東宮家主一般，也能帶仆從進去？你想假借仆從的身份混進去……那你的打算怕是要落空。”謝盈聳聳肩，直接拒絕了。

“為什麼？”

“因為我進内城的身份與你一般無二，都是散修，我也要核驗禦獸師身份的，沒法帶人進去。”

卞荊一下子郁悶了：“可你不是謝家的……”

“是，但與你所想的，恐怕不同。”說到這裡，謝盈長出了口氣，整個人窩進椅子裡，開始用手指敲打扶手。

指甲蓋磕在木頭上，一下又一下，十分清脆。

“你如果一定要進入内城，我還有個辦法，但隻能确保你順利通過城門守衛的核驗。一旦順利進入其中，你必須在最短的時間成為一名真正的禦獸師，否則一旦禦獸大典開始，你的身份被發現作假，後果連我都無法預料。”沉吟片刻，謝盈低聲說道。

卞荊身軀前傾，立即道：“什麼辦法？”

謝盈見他臉上沒有絲毫的遲疑，失笑道：“你都不考慮一下？你知道事情敗露的後果嗎？”

“我考慮過了，考慮了整整一下午。你說的究竟是什麼辦法？還有，你想要什麼？蟲皮符紙？”

謝盈連連擺手：“不不，我今天心情好，這事兒算我幫你的，談交易就俗氣了。況且，我隻能讓你進去，萬一事情不妙我也保不了你的命，這時候拿東西多少有點虧心。至于蟲皮符紙，說好大典之後談，那就到時候再說。

想混過守衛的核驗，說難也不難，我這有一樣稀罕的靈器，沒什麼大用還隻能用一次，獨特之處在于使用時所散發的印迹，與服禦之印有八成相似，不細看絕對看不出差别。隻要你别露出太大的破綻，一定能順利通過核驗。”

卞荊認真地看了一眼謝盈，見他嘴角帶笑，整個人吊兒郎當地窩在椅子裡，不解地問：“你為什麼要幫我？”

他這話問得很怪，明明是他請求謝盈幫忙，可人家真的幫了忙，他又要反問一句。

但聽見這句話的謝盈，神情毫無異樣，仿佛早知道卞荊會有此一問，微笑着說道：“你就當我看你順眼。”

“……人情債最是難還。”

“喲，你也不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