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卞荊與謝盈二人進入了内城。
過程一切順利,卞荊拿着謝盈所說的那件靈器,随着入城的人群緩步通過巨大的獅面人身雕像。面對守城護衛的身份核驗,他一手催動靈器,一手同時将金環駒放了出來,制造召喚靈獸的假象。
形似服禦之印的紅光一閃而過,那一刻的景象幾乎以假亂真,在場的十數人,沒有一個能看出端倪。
這種手段要說高明,其實不見得,隻是很少有人想的到,更沒有人會提防。畢竟,一個不是禦獸師的人參加大典,不僅沒有任何好處,還會因為身份暴露而得罪禦門,誰會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
說白了,這些檢驗身份的守衛,他們的目的并不是防備心懷不軌之人破壞大典,而是限制無關的人湊熱鬧。一座禦靈城,要是一次湧進十數萬人,别說舉行大典了,連走路都成問題。所以,隻要卞荊能夠證明自己禦獸師的身份,就不會有人刻意為難。
這也是禦門身為九大聖地之一的底氣,他們根本不怕居心叵測的人前來搗亂,仔細查驗?根本沒那個必要。
至于謝盈,與先前所說的一樣,他是以散修的身份獨自進入内城,身邊沒有帶任何侍從,也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低調得像是換了個人。
對此,卞荊并沒有過多詢問,他與謝盈之間有種天然的默契,什麼話能問什麼話不必問,彼此心裡都有數。
進入内城之後,便有禦門弟子領路,帶他們前往内城東面的一片屋舍,作為大典期間的臨時住處。
禦門在禦獸大典一事上表現得極為慷慨,不僅為所有前來的修士提供住所,還為部分尚未辟谷的修士提供了餐食,以及每日一定量的靈石作為修行的輔助,這簡直不能用大方來描述,已經到了讓人不得不懷疑禦門另有圖謀的程度。可禦獸大典不是此刻才有的,禦門在千百年間辦了不知多少次,次次都是如此,這才讓衆多禦獸師放下戒備,趨之若鹜。
“我聽聞此次禦獸大典會有一隻淨塵白鶴,這消息是真的嗎?如何才能見到啊?”謝盈百無聊賴地往前走,突然對着前面的禦門弟子問道。
他問歸問,眼睛卻是看向卞荊,明顯不是他自己心中疑惑,而是問給卞荊聽的。
前方領路的禦門弟子并未回頭,不鹹不淡地答道:“二位是第一次參加大典吧?傳言沒有錯,的确有淨塵白鶴,但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見到。隻有通過大典設置的三重關卡,最終留下來的數名禦獸師才有馴服淨塵白鶴的機會。”
“關卡?”卞荊皺眉問道。
“也可以理解為對禦獸師的考驗。此次參加禦獸大典的修士足有數萬,可淨塵白鶴隻有一隻,總不能人人都試一試吧?”禦門弟子的聲音依舊沒有起伏,仿佛同樣的話他已經說了千百次,無比厭倦,“不過每重關卡禦門都會提供相應的靈獸,隻要二位有本事收服,便可以帶走,也算不虛此行。”
“噢,三重考驗,那請問這第一重考驗,是什麼時候開始呀?又要篩去多少人呢?”謝盈依舊看着卞荊,笑吟吟的,話裡的幸災樂禍簡直藏不住。
他這話聽起來是在詢問,實則是提醒卞荊必須在考驗之前成為禦獸師,否則作假混入城中的事就會暴露。
“三日後。不是篩去多少人,而是隻留一千人。”
“數萬對一千,這可不容易啊。”謝盈假裝吃驚地回應道,那浮誇的神情簡直想讓人打他一頓。他雖然不知道卞荊為何要參加禦獸大典,可是他心裡清楚,卞荊的目的絕不是來禦門逛一圈就出去,他想要繼續留在城中,就必須通過考驗。
可是,要在數萬人中脫穎而出,都不用看考驗的具體内容,就知道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是,二位好好把握。”
禦門弟子将卞荊與謝盈二人帶到了一片略顯喧鬧的屋舍,就徑直離開了,拖沓的腳步漸漸松快起來,顯然是因為内城的入口已經關閉,不會再有更多的人來,他也結束了自己來回領路的差事。
“都不容易啊,禦門要舉行大典,跑斷腿的都是他們這些底層的弟子。”謝盈抱着雙臂感慨了一句,招呼卞荊一起去看看住處。
或許是因為參加大典的修士實在太多,所有的屋舍都被安排供兩人同住,卞荊與謝盈一同入内,理所應當地被安置在了一起。
這裡的房屋與陳設延續了禦靈城建築的整體風格,大多以巨大的石塊砌牆鋪地,直到屋頂才用木料、瓦片鋪設,一眼看去顯得結實粗犷。地面、矮桌上鋪有厚實的毛氈,屋内沒有燭台,但正中央有一個石塊圍成的坑洞,顯然可以在此處點燃篝火,用以照明或取暖。
謝盈明顯對這樣的環境有所抗拒,尤其是矮凳上那層看不出幹淨還是不幹淨的毛氈,讓他非常猶豫,他站了半天硬是沒往下坐。
卞荊一看樂了,說道:“坐吧謝少爺,禦獸大典少說有十數日,你還能一直站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