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盈一想也對，他心下一橫就坐到了矮凳上，隻是整個人不停地挪動，好像有一萬隻螞蟻在身上爬。

“城門關閉，所有參與大典的人都已經被安置在内城之中，為什麼還要等上三日？兩萬多人就這麼幹等着？”卞荊說着，拿過桌上的茶壺，打開一看發現是空的，又蓋了回去。

“喲，你嫌時間長啊，管這麼多，還不抓緊練你的服禦之印。我要是你，現在都顧不上喝水。”

話雖如此，謝盈還是從空間靈器中取出了一壺茶，還是剛泡好的那種，翠色的花瓣在透色琉璃茶壺裡上下浮動，一看就不是凡品，尤其是與桌上原本的陶壺放在一起，就更顯昂貴。

“三百年的問塵花，嘗嘗。”謝盈又取出一枚琉璃杯，倒上茶水之後推到了卞荊的面前。

卞荊看着桌上隐隐冒着熱氣的花茶，剛想端起來，耳邊又出現一句話，讓他不由得一愣。

“我聽人說，這百年以上的問塵花，香味與渡落花極其相似，可惜後者我無緣得見，也不知傳言有幾分可信。”謝盈若無其事地說着，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渡落花，便是渡落仙樹盛開的花朵，整個靈居界隻有一個地方有。

謝盈也不等卞荊反應，自顧自地說起另一件事：“大典之前的這三天，于我們這些散修而言，的确是幹等着。可是對于禦門以及那些受邀而來的修士來說，這三天才是整個禦獸大典最重要的部分。禦門作為聖地之一，以禦獸一道聞名天下，它除了培養弟子，還培育大量的靈獸，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各種用途的靈獸隻要你能想到，禦門都有。

培育靈獸花費巨大，可收益同樣可觀，十數年一次的禦獸大典，對外是廣邀天下禦獸師同台競技的盛事，對内則是一次集中且數目龐大的靈□□易。這三天之内，各大世家與聖地會用靈石、靈材又或者别的東西，從禦門換取大量的靈獸，并且敲定參與本次大典的弟子人選。”

“哦，這就相當于是個靈獸市集。”卞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忽然明白為什麼當初那個靈獸商販對禦門有如此大的怨念。

禦門這樣一個龐然大物，不管它在大典期間賣出哪種靈獸，無疑都會對靈居界的靈獸買賣造成沖擊。當禦門開始吃肉，大家連湯都喝不上了。

“等等，敲定人選？你的意思是那些受邀的聖地弟子，也會參與到淨塵白鶴的争奪中？”

謝盈啜飲了一口茶水，這才說道：“你真以為這兩萬多的散修以及來自小宗門的修士，其中有人能夠獲得淨塵白鶴？這東西壓根就不是為這些人準備的。不過你不知道也正常，曆年的禦獸大典，能夠完全通過三重關卡留到最後的，其實大半都來自聖地或者世家，這還是在禦門弟子都不參與的情況下。要是這些從小精研禦獸一道的弟子也參與其中，那場面就根本沒法看，禦門拿出來的靈獸，他們自己就吃回去了。”

“怎麼會這樣？這可是有兩萬多人，前來的聖地弟子最多不過數十人，這也比不過嗎？”

矮子裡頭拔高個，兩萬多人中就沒有高手嗎？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放心，這大典絕對是公平的，在每一重關卡之中，都會有特殊的陣法将所有人的境界壓制到同一水平，其考驗的完完全全隻是對于禦獸一道的天賦與經驗，沒有弄虛作假的可能。”謝盈頓了頓，繼續說，“隻是這天賦與經驗，前者是天生的，後者取決于宗門所能提供的修行資源，而這恰恰是普通修士最難與聖地弟子抗衡的地方。”

卞荊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因為能夠進入聖地的人，早在入道之前，便被聖物所選中，他們的禀賦本就萬中無一。練習禦獸則需要大量的靈獸，聖地弟子所積攢的經驗也是一般修士無法比拟的。”

“沒錯。塵世中有鯉躍龍門的說法，講的是鯉魚一旦跳過龍門，便能化為真龍。這禦獸大典的本質，其實是兩萬多條鯉魚與數十位真龍的争鬥，結局早就注定了。”

“而真龍顯現，不僅可以震懾鯉魚，聖地的地位也會更加穩固……”卞荊點點頭，話鋒一轉，“那你為什麼要隐瞞身份進來？混在一衆鯉魚之中？”

聞言，謝盈一擺手：“欸，這話我可沒問過你啊。你要是說這個，咱倆可就沒得聊了。”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謝盈不問卞荊來此的目的，他也不會透露自己的打算。

想了想，卞荊一仰頭，直接将茶水倒進嘴裡，說道：“香味一點都不像，傳言不可信。”

謝盈一愣，他沒想到卞荊會直接回應，笑了：“哦？是嗎？你這麼确定。”

“我确定。”

一句話，卞荊承認了自己渡落山弟子的身份。